传来谨慎的敲门声,丹青的声气:“小姐,大少奶奶来了。”宋香浮迅速打开门,在见到袁金红那刻松懈下来。袁金红扫了一眼室内诸位,不由自主在乔子筠面上停了一停。乔子筠正抬起眼睛看她,两人眼神一碰。袁金红微微尴尬,她在那一刻忘了掩饰自己的眼神,那是冷静清楚的观察和衡量,而不是作为一个大嫂子得知表妹出事而应表现出的虑急与担忧。
乔子筠收回眼光,半垂下头。
“怎么回事?香浮。”袁金红换上焦急面孔,尽责地开始问询。宋香浮低声将当时情况说明。袁金红表现出震惊,然后再问胭脂。胭脂走前一步,跪在地上解释乔子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当然她们所有人只看到乔子筠衣裙不整被曹可为揽在怀里,至于之前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袁金红最后走至曹可为面前,微微福了福:“曹将军,事关家表妹清白,妾身不得不冒犯问几句话。”
曹可为微微颔首。
袁金红问:“将军可否解释一下今日之事?”
曹可为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道:“我的一位朋友将此物失落此处,因不便前来,烦我来帮他取回。准备出门之际,见屏风内有人鬼祟探头,误以为贼。冒犯了文家小姐。可为行事莽撞,向夫人小姐致歉。”说着,拱手对袁金红长长一揖,转至乔子筠时,乔子筠侧开身子。
袁金红道:“妾身妇道人家,年幼识浅。今日带表妹出门,却出此纰漏。实在愧对姑母,今日之事,不得不讨教将军,当如何善了?”
曹可为扫一眼乔子筠,欠身道:“是可为之失,夫人但有要求,当尽力遵从。”
袁金红沉吟一下:“事关表妹清白,妾身需回家与长辈商酌。若有决定再与将军商议,如何?”
两人议定,曹可为目不斜视,抱拳告辞。
袁金红看看乔子筠,沉默不语,平静中带着点讽刺,心知她已猜晓。戏却需演全套,叹了口气道:“香浮妹妹、四妹妹先陪着筠妹妹回府。我去与莲英(江夫人)打个招呼。”
三个人各怀心事,一路沉默到了侯府,然后各自散了。
乔子筠越靠近自家院子越是害怕,她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乔夫人。在外人面前昂首阔步的勇气在即将面对自家人那一刻全部化为胆怯。
乔子筠在院外的丁香树边徘徊不前。
“小姐?”胭脂在身后轻声提醒:“夫人那里,您最好先交个底,也好让夫人有个准备。”
乔子筠猛然转身,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怒目以视。你,你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
胭脂挨了一记,却不闪不避,立在那里,垂下头,沉默以对。
“滚!”乔子筠低吼,泪花在眼里闪烁,咬着牙,一点一点慢慢逼了回去。
胭脂跪到地上,垂头不语。
乔子筠走至乔夫人房门前时,乔夫人正和平妈妈选家具样式。平妈妈一抬头见乔子筠来了,忙起身笑道:“筠姐儿回了?夫人正在给你挑选家具样式呢,快来瞧瞧可有喜欢的?”
乔夫人笑盈盈地抬起头,却发现乔子筠神色不对,忙丢了工家具式样图,起身迎过来:“子筠,怎么了?不舒服?”一把抓住乔子筠的手,一手去探她的额头。
乔子筠双膝一屈,跪倒在地。乔夫人大惊失色,连忙去拉她:“怎么了?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啊。”
一旁的平妈妈忙给桂枝使了个眼色,两人无声无息退至房外。
乔子筠满心欠疚,不知该如何跟乔夫人交待,又愧又急,抱着乔夫人的双膝,不肯起身,泪如泉涌。
乔夫人见她这副模样,越发着急,一时也急得哽咽起来:“怎么了?怎么了?说话啊。凡事都有娘在啊。”
乔子筠哭得哽咽难言:“娘……我对不起你……”知道此时不是自己软弱的时候,咬着牙把今日之事一一向乔夫人说明。
乔夫人未料不到半天功夫,竟出此大事,感情上拒绝接受,一时呆住。
“夫人,”门外传来桂枝的通禀声:“太夫人差玉瓶来请您赶紧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商量。”
乔夫人情知事发,瞬间清醒,应了一声。见乔子筠哭得花容失色,叹了口气,将她拉起来,掏出帕子帮她擦去满脸泪水:“别哭了,凡事有娘在。”一边抬头理顺自己的头发衣服,亲自开门出去。平妈妈和桂枝侯在门外。
乔夫人轻声吩咐平妈妈进去照顾乔子筠,然后带着桂枝向太夫人院内走去。
行至丁香树前,看到了仍跪在那里的胭脂。乔夫人恨极,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厉声道:“给我把这个吃里扒外、人面兽心的牲口拖进去打,打死作数。”
桂枝几曾见乔夫人如此发作过一个人,连忙亲自去通知管事。回来时,乔夫人已经先走了。胭脂肿着半边脸,仍跪在树下动也不动。她是乔夫人的当家丫鬟,胭脂是乔子筠的当家丫鬟,平日里互通消息,有来有往,比之他人要多些交情,趁着没人,急道:“你究意犯了什么事?惹得夫人动这么大怒火?小姐知不知道?快说出来,好去找小姐帮忙求情啊。”
胭脂动也不动,只是垂首木然道:“都是胭脂的错,胭脂咎由自取。不值得姐姐为胭脂求情。”
桂枝无奈,见仆妇拖走胭脂,叹口气,追乔夫人去了。
乔子筠躺在床上,只觉得非常地累。明知事情不能善终,然而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不想想。平妈妈安静地坐在窗边小几旁打着络子。室内燃了素香,袅袅绕绕,一室宁馨。
“小姐,小姐……”流萤急匆匆冲进室内,被平妈妈一瞪,顿时没了声响。过了片刻,乔子筠听到平妈妈压低声音喝斥:“小姐在休息,你就这么急眉赤眼,大呼小叫地往里冲。惊了主子怎么办?素日里的规矩都学到什么地方去了……”无耽想到胭脂,心里一阵刺痛。索性翻身坐起,唤道:“平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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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支持,状态不好。今天不多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