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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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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双更)

    在屋里称病不出的宋香浮,看着不情自来的袁金红愣了一下,随即迎上去笑道:“大嫂子,今儿个怎么得了闲来看我?”

    “我不得闲,院子里还忙着呢。”袁金红冷着一张脸:“我是来看看,这不过几日没见,你的胆子怎么就大到这个地步?”

    宋香浮的脸色一变,眼珠子滑了一下,强笑道:“大嫂子说得哪里话,我怎么就听不明白了。”

    袁金红皮笑肉不笑盯着宋香浮:“香浮妹子一向冰雪聪明,何必跟嫂子装这种糊涂?太夫人往一法道长和六如大师那里都送了八字,你光换一法道长那儿的签语,有什么用?”

    “也请了六如大师?”宋香浮惊叫,一抬眼见袁金红似笑非笑望着自己,脸色一白,又低下头去。

    “且别说换签语有没有用?便是出手,也当干净些。那张家二小子平日里嘴紧,三杯黄汤下肚,便跟煮沸了的水一般,挡也挡不住。若是太夫人起了疑心要查,不怕查不到宋家小姐身上来。”袁金红挑挑眉,看着宋香浮,慢慢勾起嘴角:“只不知就算乔子筠真与三弟弟因这件事,亲事成不了。太夫人也肯不肯选你做她的孙媳妇?”

    宋香浮被袁金红说得一张青白不定,露出哀求地神色,嚅嗫道:“姐姐……”

    袁金红哧得一声讽笑:“如今知道叫姐姐啦?你不是一口一个大嫂子的吗?这还没嫁进侯府,便以文家人自居啦?”

    宋香浮低下头,咬着唇不敢言声。半晌才道:“是香浮思虑不周,莽撞行事。还求姐姐再帮我这次。”

    “原看着你倒是个聪明人,可若这聪明人行事,也不比那蠢人能干多少?我为个什么帮你呢?”袁金红看着宋香浮,见她一方帕子在手指间都快绞断,才慢慢道:“心太急,气便会不定。张家二小子前日冲撞了大少爷,已被打发到东山的庄子里去了。”

    宋香浮神色一轻,却听袁金红接着说:“不过,他素日勤勉,办事也可靠。这外院没了他还真不行,我寻思着过两日还是把他调回来。”

    “姐姐一向疼我,往日都是香浮不识好歹。”宋香浮连忙抬起头来,看向袁金红,哀求:“如今情境,只能再厚颜求姐姐帮我。”

    袁金红凝视宋香浮半晌:“平日里只当你是个聪明的,怎么会犯下如此糊涂?”

    宋香浮愧道:“姐姐让我等机会,可这一等,却是太夫人已经请人合八字了……”

    “所以你便等不得了?”袁金红问。

    宋香浮咬咬牙,认了。

    袁金红轻轻笑出声,眉眼渐渐凝出狠色:“只要你凡事听我的,我便给你一句话放着。别说如今只是合八字,便是换了庚贴,迎娶入门,我也能把这桩亲事给拆散了去。”

    流萤见前几日乔子筠苦读药典,如今又丢到一边,只坐在窗前发呆,奇道:“小姐今日不了吗?”

    “哪里看得懂?描述的那么简单,连副图都没有。”乔子筠叹了口气,又得想别的方法了。

    “这本有图啊。”正在收拾书的胭脂听闻,递上一本书。

    乔子筠接过一看,却是《芳草集》。这本文琪曾特意指出是文琅找朋友借的,乔子筠心中不舒服,便与另一本一起丢到一边翻都未翻。此刻一翻,里面果然有图,每种植物都配了线描图,比之其它药籍,已经清晰明了不少。

    细看下来,这其实不是一本药典,而是一本香料集注。书的所有者,还在一边密密麻麻写了读书笔记。比如“此香甚俗,令人闻之生呕。前日遇一女,其身遍涂此香,香溢十里,熏人欲吐。急奔数里,方寻一厩,于马厩之中求得清爽。不胜哀哉!”乔子筠拍案大笑,这却是一妙人。又比如:“此香失之轻盈,若取其四钱,加辛芜两分,胡馨一分,可压其凛冽,增其亲软,于失眠多梦能生奇效。”乔子筠心里一动,便专挑他的笔记细看。

    流萤见乔子筠时而正眉凝重,时而拍案大笑,悄悄笑向胭脂:“小姐这莫不是疯魔了?”

    胭脂横她一眼:“又没大没小了吧。”一边也暗自猜疑,几位少爷读书也曾看过,谁也没像这般光景啊。

    国师的批语终于下来了:三生石上旧相识。只这一句话,恰恰扣上了六如大师的批语。文太夫人定了心,露出笑容。计算时间,派人去请大老爷、大太太前来议事。

    大太太心知肚明是为何事,这两日心里也定了主意。料得大老爷生性孝顺,必不会反对,自己反对亦是无用,倒不如做个人情给三姑奶奶。且乔家丫头人品相貌也算配得起琅儿,无非是家底根基略差了些。不过世事无两全,既是琅儿喜欢,便全了他的意罢。

    文太夫人一说,大老爷果无异意,只说:“既是娘选的,那必是好的。只不知三妹意下如何?”

    大太太也跟着表示了附合:“筠姐儿娴淑端庄,不可多得。琅儿若得她为媳,是琅儿之福。只是媳妇前两日听说,一法道长的批语不祥,不知……”

    “却是我老糊涂,拿去一法道长那里的八字错抄两字。后来又请了六如法师和国师帮忙相看,俱是佳语。”文太夫人说着,示意玉露将批语条递与大老爷和大夫人。

    大太太看了一回,笑道:“却是媳妇多虑了。还请娘一定帮琅儿求得这份良缘。”

    乔子筠也终于在书中找出了她相要的东西。最妙的是这几味香组在一起,尚需一味引子,方能发挥其功。两者集齐,全身遍生红疹,略有痛痒。乔子筠盘算着,若自己再人为搭上不思茶饭,卧床不起,谁会不信她身患恶疾?

    当下抄了一堆香药名,叫人去外面香铺买,一边急急叫胭脂赶几个香囊出来。谁知到了晚上,白管事亲来禀告,说是有一味叫做“天水香”的没有买到。香铺里只说闻所未闻,不知是何物。

    乔子筠不死心,又拿去问乔夫人,文琪,甚至见多识广的袁金红,都道从未听过,顿时觉得一盆冷水兜头泼来,闷闷地立在荷塘边发呆。

    实在不行找个晚上去湖里浸一浸,夜寒水冰,总能发个高烧,再拖着不吃药,久了应该也能得个伤寒吧。只是不知道乔子筠的身子抗不抗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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