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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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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想那七出之条,条条后果严重,唯有恶疾与无子,非关品性问题。无子,这一点不成亲无法证明。那便只有恶疾这一条了,这便是乔子筠唯一能想出的办法。想来疼爱孙子的文太夫人断不会找一个病殃子说给文琅吧?而自己则是因为身染恶疾而痛失了好姻缘,乔夫人虽心有可惜,却多半会因心疼自己,而暂时忽略其它。一举数得,又怨不到她的头上。乔子筠想得十分得意。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病?何时病?病多久?

    如何病?乔子筠当然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所以那些会弄假成真的受寒高烧之类,统统放弃。万一到时不能控制,真弄个肺结核,伤寒啥的……谁要为这点小事,付出这么大代价?自残这一类的,先别说付出与得到是否对等,乔子筠也下不了手啊……想得头大,乔子筠开始怀念电影小说之中那种假死丹,假病药啥的,那真是要病就病,要死就死,可要好也能立即好啊,生龙活虎,都不带打折的。

    何时病?乔子筠早已确定,也就是能捱这几日,真等双方交换庚贴,讷吉讷征,那早已尘埃落定。便是文太夫人有心退亲,也得顾及乔夫人颜面,拖一段时日。这一拖就不好说了,虽说乔子筠不介意一直病下去。可真到十岁,文府不娶,别人家娶不了,即使自己嫁不嫁无所谓,乔夫人那颗心只怕又得操碎了。再者,因这种方式迟迟不嫁,也不知对乔子言娶妻入仕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病多久?那就得看文太夫人的耐性了。乔子筠毫不介意时不时病一两下,提醒提醒她。

    主意既定,这段时间的日程便是阅读医药书籍,寻找方法了。乔子筠哄着文琪去外书房借了几本医药集注,只说自己最近在琢磨做药膳。

    文琪素知乔子筠爱摆弄这些,倒不疑有他,只是为借书之事免不了调侃几句:“筠姐姐,怎么不去找三哥哥?他出入内院容易,我还不是要求到他那里。转这么大个圈子,姐姐又何必?”说着眨眨眼,明目张胆窃笑。

    乔子筠愣了愣,才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好接口,只得狠狠瞪她一眼。文琪当她害羞,大笑而去。不两日,便捧了几卷药籍进来,特意指着《本草经注》、《芳草集》两本道:“家里这类书少,三哥哥怕筠姐姐不够用。这两本是三哥哥特地找朋友借的。”偏着头笑盈盈看乔子筠:“筠姐姐打算如何谢三哥哥?”

    乔子筠这几日算来算去,心里又没了底,本就心烦,听她打趣,便沉下脸道:“我是找你帮忙,自会承你的情。你提那些有的没的是什么意思?”

    文琪见她生气,吓了一跳,连忙改了嬉笑神色,不敢再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乔子筠。

    乔子筠见她神情,也有些后悔自己出言过重,便放缓语气道:“别拿这些没影的事情玩笑,以后见面多尴尬。”

    文琪见她缓和,才露出笑脸:“哪是没影的事情啊。这全院上下谁不知道太夫人拿了三哥哥和筠姐姐的八字,去一法道长那里合了?”

    乔子筠一惊:“全院都知道了?”心里暗暗叫苦,连文琪都知道了,可不是全院都知道了吗?不是说为着双方名声着想,这类事没确定之前,一向是悄悄行事的吗?他们就这么十拿九稳,不怕算出个相妨相克之命来?还是自己往日所知与古代习俗出入太大?

    她也不想想,这院里院外,谁不是人精?这合八字本就是走个过场,除非有人非要姻缘不成,不然哪有那么多的相克之命?太夫人表现出的态度又足以证明对这桩婚事的重视与肯定。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谁不会啊?趁着太夫人高兴,总有添两句趣多几句嘴的,太夫人又没有明面的训斥,倒是一副欣欣然接受的模样。这一来二往,可不全院都知道了呗。

    “明面上虽没说,私底下早传开了。”文琪拉着乔子筠的,满脸掩不住的喜悦:“筠姐姐,我真高兴。咱们俩这般要好,你做我嫂子,以后我们就可以长长久久在一起了。”

    乔子筠见她情真意切,只得扯扯嘴唇,强露出一个笑容。

    书到用时方恨少。乔子筠只觉那些稀奇古怪的草药宛如天书。初看名字一个个可爱至极,什么草头翠,珊瑚丹,紫苓,黄菘的,还有什么王不留行,望江南子,光听名字,就是一副清新画卷。可再往下看就晕了。“全株草绿色”,有多少草不是绿色的?“叶呈锯齿状”,好吧,范围小了一大半,再往下看,没了。没了?乔子筠恨恨地把书摔到桌上。就这两个描述,有几个人找得到那所谓的草头翠?

    乔子筠忽略了,古代的医药不分家,所有的知识经验都是有师傅指引,代代相传的。隔行如隔山,即使是现代,没有人带领,想仅凭自己的阅读,熟识且精通中药,那也几乎是不可能的。张无忌即使《药经》、《毒经》在手,可不也得先在蝴蝶谷胡青牛处先呆几年吗?耳濡目染,潜移默化。虽说修行在各人,也得师傅领进门啊。

    早起晚睡,苦读两日,乔子筠认命放弃。靠自己找出能让自己病而不危的方法,不可能。

    所幸流萤带回来的消息让她略略松了一口气。一法道长合她与文琅的八字,批语如下:藕花不是青阳客,遮莫春风著意吹。乔子筠虽说不太懂这方面,看着词面也不像好词。

    果然桂枝通了消息后,乔夫人的眉头便皱了几分。

    “难不成琅儿与子筠无缘?”乔夫人叹了口气:“一法道长道法精深,向来铁口直断。”

    “夫人宽宽心,太夫人不是又派人将小姐与三表少爷的八字送到国师那里去了吗?”平妈妈劝道:“多听几家结果比较好。”

    文太夫人已经着人去国师那里送了拜贴,而她的袖内藏着另一张来自于梵音寺六如大师的签条:灵花有情逢仙露,三生红线定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