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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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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文太夫人皱皱眉,吩咐:“玉瓶,去探探是怎么回事?”玉瓶应了一声去了,不一时,回来禀告:“除夕那日,方姨娘一人去园中游玩,不慎失足落水。当时园子里没什么人,待救上来时,已经昏迷不醒。主子们都去了宫中,绣桔便求到三姑奶奶那里。三姑奶奶做主请了太医。后来,方姨娘无恙,腹中的孩子却救不回来了。之后方姨娘一直昏迷不醒,今儿个一早绣桔发现方姨娘在房内自尽身亡,忙报到大少奶奶处。之后,如意遣了众人出来,自己守在门口,不许人进去。具体情况不明。最后大少爷甩帘去了,大少奶奶便病倒了。如意请了太医,说是心力交瘁失之调养,加上急怒攻心,开了几剂清火养气的药。”

    文太夫人沉吟片刻,轻轻道:“这孩子别的都还好,就是失了大度气。”吩咐道:“去把库里的燕窝百合银耳各拿半斤出来,送去大少奶奶处,叫她好好调养身子,家里的杂事且放一放。”顿了顿道:“便请她婆婆帮忙管两天吧。”

    袁金红躺在床上,听着如意与玉瓶在外寒暄。待如意进屋,问道:“太夫人说了些什么?”如意禀道:“差玉瓶送了些补养品过来,嘱咐奶奶好好调养身子。家里的事情暂且交给大太太帮忙管两天。”

    “这是太夫人在警告我呢。”袁金红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看了如意一眼:“还有呢?”如意叹口气道:“说奶奶别的都还好,就是失了大气。”顿一顿又道:“奶奶凡事又何苦弄这么明白?伤得终究还是自己的心啊。”

    “便是弄这么明白,有些事情还搅不清呢。伤心?总好过自歁歁人吧。”袁金红平躺着身子,看着帐顶,冷笑道:“我倒是想大气,可是一个女人真的能对抢夺自己丈夫的女人大气吗?太夫人若能大气,又怎会有芸娘的毁容?大太太若是大气,二爷只怕如今已中了举人,光宗耀祖,我家大爷也没了现今这份逍遥。”她冷冷一哼:“更何况,今儿我若让这一步,明儿个蜀葵就得进门了。”

    如意浑身一颤,垂着头不敢言声。

    袁金红扫过如意惊慌的面孔:“放心,我现在不会动她。不过也不能让她的登天梦做得这么有恃无恐!”

    如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声道:“奶奶,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瞒你。”

    袁金红侧转身子,看着跪在床前的如意,冷冷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是个什么性子你也知道。无非也就是仗着我统共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人了,还能把你怎么样?这便连你也欺上我来了?且不说那些个忠义道理,你只想想我们素日的情份。”她翻身向内。

    如意一时又恨又愧,泪如雨下,哽咽道:“那日奶奶和奴婢从永宁府回来。奴婢便听小蝉儿说了书房之事。原是想马上禀告奶奶,可是蜀葵一直求奴婢。奴婢一时心软,教训了她一番,想着以后再防范得严些,绝了她的心,此事也就过了。所以,才敢瞒下此事。是奴婢猪油蒙了心,都是奴婢的不是,奶奶千方保重身子,别因奴婢伤心。”

    “我知道之后你一直将蜀葵拘在眼前,不让她在爷面前露脸。也算是你诚心为我。”半晌,袁金红的声音悠悠传来,听不出喜悲:“这一次,便罢了吧。”

    如意不敢起身,仍是跪在床前,低头垂泪。

    “哟,如意这是怎么了?惹你家奶奶生气了?”不知过了多久,宋香浮掀帘进屋,正对着床前一幕,不由笑道。

    如意连忙给宋香浮请安,哽咽道:“是奴婢做错了事。”

    袁金红听得宋香浮来了,便转过身,扫一眼跪在地上的如意:“起来吧。”如意忙起身去扶袁金红坐起,捡个绣枕让她靠着,又去给宋香浮端茶。

    “听说姐姐病了,特地来探探姐姐。姐姐身子觉得还好?”宋香浮坐在床沿之上,细瞧袁金红的脸色:“姐姐平日里也太辛苦了些,所谓积劳成疾,趁这机会还是好好调养一番。来日里也好给我添个小侄子。”

    袁金红淡淡笑了笑,招呼宋香浮喝茶。

    因是过年,方姨娘的尸体便被用一席草帘卷了起来,使了些银子,方才求得一家寺庙里收存几天。待到过完年去收尸,时间拖得太长,尸体早已开始腐烂,弥漫着一股子腐臭味。收尸的人知这不过是个大户里不受宠的姨娘,也不如何敬重。一把火将其烧成灰,捡了几块尸骨放在薄木棺材里找个地儿埋了。

    正月十五的时候,乔子筠在院子里挂了满院子的灯。一入夜,便闭了门,拉着乔夫人,乔子言和一帮丫鬟猜灯谜玩。

    正在嘻嘻哈哈之际,院外有人敲门。藕香开了门,却是文琅与文琪联袂而至。文琪一进院子,看着回廊凉亭树上花枝皆是一盏盏各式花样儿的灯笼,十分好看,不由怨道:“姐姐有好玩的也不叫上我,若不是碰上三哥哥,还不知道姐姐这里这么好呢!”

    “哄子言的玩意儿,哪比的宫里送来的灯巧?”乔子筠笑道:“你也别闹,先来猜猜我家的灯谜。瞧瞧可比得过我家子言。”

    文琪撇着嘴不服气,寻了一个兔儿灯细看,一时头大,忙又抓了一个梅花灯,还是不解,不由嚷道:“这都是些什么啊?”

    文琅也来了兴致,道:“四妹妹让我看看。”文琪让过位子,文琅念道:“一只公鸡加一只母鸡。打三个字。”也是一愣,思索一番,仍是无果,茫然道:“筠姐姐这谜面好生奇怪。”

    乔子筠一拍乔子言道:“来,告诉他们谜底是什么。”

    乔子言便大声道:“两只鸡。”

    文琪扑哧一笑,接着念道:“那一只公鸡加一只公鸡,打五个字,又是什么?”

    乔子言道:“还是两只鸡。”

    文琪大笑,又道:“那这后面的,一只母鸡加一只公鸡,打七个字,是什么?”

    乔子言呵呵一笑,学着当日乔子筠逗他的表情,眨眨眼:“笨蛋,还是两只鸡。”

    一时间众人全部忍俊不止,大笑起来,院子里一片欢乐。

    正在大笑间,院子外又来了人。玉瓶和银露左右扶着文太夫人立在院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