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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张老师“告病”,所以现在林黛玉林星玉二人基本上天天都是自由的。
黛玉心里头便有了出门实际考察的念头。趁着早上贾敏没事便说要出门去看看那两个店面的情况。
贾敏本不愿意放她这么早出门,又觉得林黛玉是个女孩子不方便。随知转身,林黛玉就把林星玉的衣服穿在身上,化成一个俊俏的小公子,和林星玉一比,确实多一股风流雅致。
这下贾敏不同意也没办法了又叮咛了许多注意安全的话。问出门子有谁跟着,本打算让李嬷嬷跟着,林黛玉不依说本来就是打算悄悄的看看,图个真实,李嬷嬷去了哪里还有意思。
林星玉说已叫了林孝林顺二人因为店里两个掌柜的都不认识他俩个,还有雪雁也跟着一起去。贾敏想了下,又叫上了清竹也跟着,这样几人才一起从后门子出来了。
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的没有大人束缚着走出闺房,林黛玉觉得两眼真的不够用。
林星玉知道她的可怜之处,便由着她在跟前东看西看,这也稀奇那也新鲜。一路只是看着并没有张口要买什么。说是看看就够了。
到了正街,人也多起来,林孝二人小心翼翼的一个在前面扫路障,一个在后面防倒防跌防磕碰。林黛玉看到店面就要进去看看,免不了几人都迁就着跟随。雪雁也是小孩子心性,一路竟顾不得黛玉,自己跑来跑去问东问西的。惹得清竹急得骂一阵,说一番。
好不容易来到了‘林记布庄’,站在门口抬头却见那招牌已有些年头了,角上的漆都掉了一块。店外面竟有着菜叶子煤炉渣子什么的垃圾散落在门外。
几个人进了门,三间房子里面光线竟然有点暗淡,外面天气很不错啊,黛玉仔细看了下,原来高高的布匹竟把窗户堵了个严实,屋子里面三面布匹排列整齐。店中间也没个位置,进了门也没有伙计来打招呼。
半天,一个老人才抬起头从柜台里面走出来,上来打招呼。“各位想买什么布?”
林黛玉背着手走了一圈,才在掌柜的面前停下,上下一打量此人,不过是个四五十岁的年纪,面上皱纹纵横交错,双眼无神,大概觉得只是一群人进来看看,买东西的希望并不大,因此热情不高,脸色也不大好。
林黛玉指着柜台旁边的那匹绸缎问:“掌柜的,这匹布怎么卖?”
掌柜的老实的回答:“三百文一匹。”
林黛玉又接着问:“这匹布能做几套衣服?像她这样身量的。”
那掌柜的看了看清竹,摇头说:“我却不清楚,大概能做两套多一些吧。我并不是裁缝!”
雪雁调皮的问:“我买半匹行不行啊?”
掌柜的淡淡的说:“扬州城也找不到姑娘的买法来。本店没这规矩。姑娘请到别家看吧。”
话音里听出来的意思竟然有些不满意的味道。
林黛玉笑了笑,便不吭声了,又转了转,走了出去。一行人也都赶紧的跟了出去。
一出门,雪雁便说:“你看这掌柜的,生意做成这样子,难怪半天没一个人!”
林星玉逗她说:“雪雁姐姐,你讲一讲为什么他生意会做成这样?”
雪雁一仰头:“少爷,你看,这门口吧,脏乱不堪的,纸袋子,烂菜叶子,炉灰渣子什么的,堆放在那里,这门口脏成这样还让不让人进来啊。那屋子里面,光线暗暗的,一进去心里就觉得有几分不喜欢。咱们人都进门半天了,没人来招呼,没地方坐,掌柜的一个人出来,还态度不好,不热情。再说,布是好的,可穷人家哪里会舍得用三百文银钱买一匹布做两套衣服!富人家哪个愿意来这受气!”
林黛玉笑着对清竹说:“清竹姐姐听听,这才进去一会子,她倒讲出一车子的意见出来。”
清竹抿着嘴笑,对着黛玉说:“可不是,这哪里是个奴婢样。这一路上只管去说个不停,竟比那太太养的八哥还闹。
不过雪雁妹妹所讲的,却也是不差的。这掌柜的真不会做生意呢。客人都进来了,没伙计招呼着,更没个座没个茶水的。还有这掌柜的竟看人下碟,对主子有点瞧不起呢。这打开门做生意的,如此短见!也难怪没有什么人上门来受气。就是有人买了也不会再想着回头。”
林黛玉听了这话对着清竹一笑。林孝林顺二人明知这是林家自己的产业,这次出来的目的,除了清竹不知,大家都是知道:“小姐微服私访来了。”
因此二人都是不说话,只一心负责安全保卫工作。林星玉上前拉住林黛玉示意她往前走,几个人放下这段,又继续溜达起来。
来到一个捏面人的摊跟前,林黛玉走不动了,她蹲下来好奇的盯着。
捏面人看到有人来光顾,他的手越发灵巧的上下翻动,一眨眼功夫把一个上色的逼真的小公鸡呈现在她面前。
林星玉从前也见过面人,不过是工艺品放在橱窗里,价格上都卖得十贵八贵的,惹得姐姐去看了N次,到底没舍得花钱买下来。毕竟爸爸妈妈只是工人,又供着自己和姐姐两个上大学。姐姐虽然平时很刁蛮,心里却是极为懂事的,要不也不会得到爸爸妈妈的深爱。她深知家庭生活不易。从不乱花一分钱。就是喜欢的东西,跑细了腿的去看,也不掏一分钱出来。
现在这里一问,一个面人才五文钱,于是大方的给黛玉买了一套十二生肖的面人,还有八仙过海的一套。
又问老板能不能捏跟前的人物,老板笑着说容易,讨好的说两人像画上的仙童!便又照着林黛玉和林星玉的模样捏起来。
等了一会,林星玉拿到手中一看,果真两个风流俊俏的小公子手拉着手笑嘻嘻的站着,长相衣服装扮都是一模一样。惹得雪雁几个惊讶的说真像真像。
付完钱,清竹小心的抱着一盒子小面人跟着这对好奇宝宝前行。心里暗想两个败家子,一个面人五文钱,竟一下子买了这么多。
正走着忽然看到前面一堆人正围着什么,吵吵闹闹的,还有女孩子的哭声。林星玉心想这个境头很眼熟悉,莫不是有人遇难要卖身,或是有坏人逼良为娼。
这是古典电视剧中必有的一幕。他拼命和林黛玉挤到里面一看,妈妈呀,真是狗血,果真一个**岁的瘦弱的小女孩子头插草标要卖身葬父!
只见旁边一个白胖乎乎的大婶正口吐白沫的向周围的人说:“这丫头片子我掏了十两银子买了,都别给我争啊,就这瘦杆杆的,买了回去能做什么,净是赔钱货!谁让我生来心好,看不得这事。好了,小丫头片子,起来吧,以后跟我享福走吧。”
那一脸的粉渣子,还扑啦啦的往下直掉。再看她一身红红绿绿的跟个毛毛虫一样花哨的打扮,满头明晃晃的金银钗子插着,是瞎子也知道她是哪里嘣出来的。
那小姑娘哭哭啼啼的说:“我不跟你去,我也不要你的银子,我卖身只做奴婢,不做那下贱的事!”
那大婶竟恼羞成怒,骂起来:“我呸,我说买了你,你就得跟我走,收了银子快点把这死鬼埋了,要不然老娘可不是吃素的。”说着叫身边的随从去拉人。
周围的人大多只是看热闹的,虽有人心里觉着不公平,竟没有人敢出来吱一声。
林黛玉是再也忍不住的开了口:“这位大婶,你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这位小姐姐都不愿意跟你走,你还想强迫人不成。咱这扬州城可是有王法的地方。你这样子太不讲道理了吧!”
那老女人正张牙舞爪的威胁着,突然听见有人这样说,低头一看,两个面目清雅俊逸的小公子,鲜灵灵的站在面前。
她嘴一咧:“小公子,你长得可真好看,断奶了吗,竟来这管起老娘的闲事起来,想是看上这小丫头了?”
黛玉气得正要上前讲理。林星玉赶紧一把拉住了。对着这个满嘴喷粪的女人。真有种揍人的冲动。
林星玉嘻嘻一笑施施然的说:“本来看你是个老女人,想来叫一声大婶是抬举你。看你一脸面粉掉成这样,一脸的大褶子都能夹死苍蝇。长成这样还出来吓人。你有勇气出来显摆,我们都没勇气看呢。刚才我兄弟二人见你口吐白沫,以为你老人家中了毒,想让你早点回家看病。别在这里浪费时间。城里的张大夫听说治病很有一手,诊费也高了点,把这银两收起来不知够不够呢,再说不知他老人家肯不肯卖给你面子。哥哥,你真是书读多了竟也读迷糊了,看着谁像个人的都要去讲道理。也不怕糟蹋圣人的道理!”
这四周的人听了哈哈大笑,林孝二人一听却是头发紧知道麻烦上来了,可是这两个小主子哪个是听话的主啊。反正自家老爷是江南老大,难不成还在自己的地盘上让这破落户来欺负了。
那老女人一听大怒:“两个小兔崽子,敢和老娘杠上,也不打听一下,这扬州城里哪个不知道我丽春院老板张春丽的大名,就是知府老爷也要给我几分面子,看来不收拾好了你们,竟不清楚这衙门口朝哪开!”
说着伸手就要打人。周围的人都担心的看着他们俩个。这清清秀秀的鲜花一般的孩子,这下可是要吃亏了!
林孝林顺二人急步上前,一边一巴掌,抡得圆圆的,结结实实打了下去,同时二人都有了同一种感觉:手麻!这下张春丽鬼哭狼嚎的叫着,打着滚。一面叫旁边的那个随从快快去叫衙役官差过来。
那地上的可怜的小女孩子吓坏了,她哭着说:“恩人,这女人有人在后面撑腰,你们快走吧,别为我惹上一身官司。快走吧,我愿意跟她走…”
这是什么话!我们背后就没人吗?这事情也不能管一半就被人吓走吧。
林黛玉正要拉起她,却听人群外传来几声吆喝声:“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光天白日的打了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说话间,来了五六个官差,为首的正是那知府衙门捕快张和。
那张春丽一听便大叫着:“张头儿,有人欺负我要打死我,还和我抢人啦,快把他们都带到衙门里去。”
张和装腔作势的走到她跟前问:“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这撒野,通通带回去。”
林孝走到他跟前冷着脸说:“张头,这几天不见,竟是攀了高枝,胆子大起来了。怕是喝多了丽春院的花酒昏了头,敢带爷们去你家衙门喝茶。想来这是领了知府大人的意思…”
张和睁大眼睛一看:“我的爷,这不是巡盐御史家的人吗。给自己再来两胆也不敢得罪他啊。他妈的这老娘们想害死我啊!”
他迅速哈腰一笑讨好的说:“不敢,不敢,小的说的不是爷几个,是这个老娘们。”
说完上前两大巴掌也抡得圆圆的结结实实的“啪啪”给那地上的老娘们脸上招呼了过去,嘴里骂着:“你这个臭老娘们,不在丽春院里头呆着等人来买,跑到这里惹事生非,若不是看你年纪一把,非治你个扰乱秩序,强买人的大罪,你们几个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把这老女人拉远一点。”
这张春丽顶着猪头晕晕乎乎的被张和手下带走了。张和千说万说的拍了一番马屁,林孝才让他快滚远点。
这有权就是好!人群很快散去。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林孝二人请人帮那小姑娘买了棺材办理丧事。
正要走,那小姑娘急急地跪在林星玉和林黛玉面前:“恩人,奴婢从今以后就是您二位的奴婢了,奴婢叫二丫今年八岁,奴婢还有个姐姐十岁叫大丫,在那边墙跟下病着,求主子一并收了,给她一条活路吧。”
林黛玉赶紧让她带着一起去看大丫的情况。走到一条巷道口,一片破席上躺着一个浑身破烂,脸色黑漆的小姑娘。林孝上前一探,还有口气。
黛玉让清竹和林孝一起抱着她快快去找到一家医馆。二丫感激涕零嘴里不住谢着几位,随着清竹林孝一起走了。
林顺迟疑的问:“两位小主子,这会子要吃晌午饭了,咱是回去,还是…”
林黛玉肯定答是不回去了,身上有钱谁在家里吃。于是在路边找了一家干净的店,饱餐一顿,几人快活的继续考察。
转悠到了城南大道,在一家书画店左边,‘林记珠宝店’才终于被林顺指着说到了。林星玉拉着林黛玉,后面跟着雪雁和林顺,信步走进去。店面倒是不大,只有两间屋子。
刚进去就有一个十五六岁的伙计接着了:“几位请随便看看吧,咱这里有珍珠玛瑙,上等玉器,金子成色足,样式多又新颖,价格保证最低。各位想买点什么?”
林黛玉慢慢的看了一遍四周,见东西摆得倒也齐整。各色各样的分类放着。屋子里光线充足,这个伙计也够机灵。掌柜的却不在柜台里面。
雪雁眼一转:“伙计,把你们上等的玉器拿几样子出来看看。”
那伙计答应着,很快用个木托盘托到几个面前,木盘里面摆着一只玉镯子,两块玉佩,一根梅花样玉钗子。
雪雁拿起那只玉镯子,对着光线看了半晌又轻轻一敲,笑了笑:“伙计,这林记珠宝店也有些年头了。听人说原来掌柜的做的生意可是货真价实,没想如今,你倒是拿眼色瞅人,料着我们主子人小腰包里没银子钱,只管把这次品劣品拿出来糊弄我们起来。你们是店老欺人呢,还是伙计不识货只会拿这种东西!”
那小伙计一听,急忙说:“客官,您说这话小的可受不起,这真是店里的好货,掌柜的交待的,小的可不敢糊弄各位。”
这时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说着:“李卫,怎么回事,你不想做了,敢和客人吵吵闹闹的。”
雪雁笑着说:“掌柜的,您来看看,咱们几个来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拿上几件,这小伙计竟拿这种东西出来,还说是您交待的。”
那掌柜的看了看几人,见那林顺虽是年纪最大,主子却是那两个模样清秀的小男孩子。
他清了下嗓子,对着雪雁说:“小姑娘,咱这可是老店了,店里头的东西都是上乘。价格也公道的很。这玉器一般人怕是不懂得认,拿眼一看总会认作是次品,你看这镯子颜色,亮度,再看这重量,这玉钗子上梅花雕刻,手工多精细。”
雪雁寒了脸:“怎么,掌柜的瞧不起人么,还是装作也不识货起来了,竟拿颜色雕工来说事,我家小主子教过奴婢有辨玉七招:色、透、匀、形、敲、照,价,今天奴婢就给掌柜的说道一回,帮这小伙计长长眼,看看这几样到底是不是上等货。这玉镯子,色上发白,看着不透,线路不均匀,听着声音不清脆…。”
那掌柜的一听,有点慌,不等她说完便嘴硬的说:“什么七招八招的,你们若是诚心来买就赶紧买,不想买就出去,别在这耽搁我做生意,这可是御史林大人家的铺子,由不得你们乱撒野!要不是看你们年纪小,我可是报官让衙门里人带你们走。”
说着竟往外哄起人来。那小伙计李卫无奈的摇着头,抱歉地说了句对不起,客气地请他们离开。林顺正要发火,林黛玉却摆手制止了他,起身走了出去。
到了门外,那雪雁气哼哼的说:“小姐,这样的人竟做了掌柜的,拿次充好,拿权势吓唬人,白白的在这里糟蹋老爷的名声。真真是气死人了。您还不管啊。少爷倒是说句话啊。”
林黛玉竟然笑了:“这店面多少年没赚过银子,咱不是都晓得吗,还值得气出病来!我倒是心里高兴着呢。”
高兴?林顺和雪雁怔住了。
只有林星玉也笑着说:“姐姐是高兴得了雪雁这样一个玉器行家吧!雪雁姐姐,你如何竟懂得玉器?”
雪雁不好意思的说:“从前在冯家时,主母很爱玉的首饰,经常口中说着如何分辨玉的好坏,所以就记得一些,拿出来唬弄人罢了,真要我讲,却是讲不出点名堂,倒叫你们笑话去了。”
林黛玉对着雪雁说:“我的姐姐,你再也别谦虚了,有了你,我心里对这店铺踏实多了,走,咱们既然出来了,每人都再去买两样东西回去。林二哥,你也尽管去选,别老拉着脸,让人觉得你不愿意陪着咱们几个小孩子玩。太太塞的银子还有大半没用完呢。别净带在身上压人。”
林顺大脸一红,忙前面领着路,离开了。直到天暗了,林黛玉才恋恋不舍的回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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