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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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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妻1

    ——孩子没了——

    这是我这辈子听到过的,最残忍的四个字。

    比季程说“分手吧”还要无情和残酷。

    秦峰说:“大哥正在赶来的路上。”顿了顿,他又说,“你就是这么对大哥的,他那么全心全意的为你,甚至你去见老情人他都不说一句话,他躲开了,是希望给你时间,你却……”

    郭晓松说:“馨姐,这回我也不能替你说话了,你这次……”

    程远说:“你好好休养身体,别想太多。”

    我“砰”的一下仰面倒去,身上全无直觉。

    忽然很想笑,这就是我自作自受,全然怪不得他人。徐伟说的对,我活该!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却反而清醒无比,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自己的心情。我作践的不仅仅是我自己,还有徐伟,还有我们的孩子。

    就为了一个季程,我失去了这么多。

    我很想找个人来骂骂我,或者打我两下。为什么以前那么多人劝我我都没有听?所有人都说我是女中强人,只有徐伟一个人不要我那么强,也只有他一个人了解我的弱。到如今,我终于清醒的认识到,从始至终,幼稚的都只有我一个人,无知的也只有我一个,对不起全世界的,还是只有我一个。

    忽然想起上高中时候的事情,那时我多自以为是,总是觉得凭一己之力能行。后来上了大学,我仍然是执迷不悟的,摒弃所有人的好意和规劝。再然后便是出国,对季程的痴迷,再到……我失去了我的孩子。

    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真的狠下心来教育我,他们都惯着我,都宠着我,都不舍得说上我一两句。

    爸妈是这样,徐伟也是这样。

    他们爱我,爱到舍不得哪怕看到我委曲求全。他们明知我这样做的下场,却还是不忍心让我难过。

    徐伟爱我,就像一个父亲,从不说一句狠话,即便他知道那会将我骄纵,却仍是抱着让我开心,他来收拾残局的心。

    可怜他宠了我十几年,我刚刚明白。

    傍晚的时候,徐伟便回来了,当他风尘仆仆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我只想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可是他却没允许。

    他还穿着我亲自给他选的黑色呢子大衣,脸上都是倦容,却挡不住怒气冲冲的双眸。两个大步便到床边,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胸腔几个起伏仍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直到他双眸泛出血色,在身侧的那只手骨节噼啪响,他才说:“白馨,我以为你懂事,以为你会想明白,所以你去见季程我没有阻止,我离开了,给你时间想明白。没想到,你想明白的就是拿我女儿出气。”说到此,他的眼眶终于红了,深深吸了口气,却仍是止不住眼中的沉重。

    那是我第一次见徐伟的泪,滚烫的、沉重的,流进了我心里。

    “你不爱我,我等你,你不想结婚,我也忍了。”他捏着我下巴的手渐渐失了力气,双眸中的水汽越聚越盛,“可你不该,千不该万不该!”他抬起左手捂住心脏,像是那里被剜走一样的表情,“不该拿我的孩子出气!你不爱我,”他的话已经有了哭腔,“你去找季程,我都能忍下。但那是我的孩子……”

    “你是为了他不想结婚的,也是为了他弄没了我的孩子,是不是?”他开始收起全部情绪,眼中痛惜全无,取而代之的是狠辣,“我就偏要你跟我结婚,偏要你怀我的孩子,偏要把你绑在身边,一生一世!”

    “现在我告诉你白馨,要娶你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不需要征得你的同意!你也从此失了我对你的尊重,因为你不配!”

    失去了我们共同期盼着的孩子,我们的生活也走向了黑暗,我想,怕是再无见天日的时候了。

    回到徐家老宅的时候,徐阿姨急切的问情况,徐伟很淡定的说:“馨馨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妈,孩子没有了。不过我们还年轻,你也别上火,我们就搬回去住了。”

    徐阿姨还想再说什么,徐伟没有再听,只是带着我离开了。甚至连徐阿姨要跟我说什么他也没有让。在车上,他说:“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孩子没了是因为你想着别的男人,我会让你成为最无辜的那一个,我会让所有人都同情你。馨馨,我怎么舍得全世界都针对你,然后逼着你离开我呢?不会的,我还爱着你,我们彼此还要互相折磨。”

    他以为我不想跟他结婚,所以故意流掉自己的孩子。他以为我想让大家来指责我,然后顺理成章的解除婚约。

    我能解释么?我不能。

    如今再说什么,他都不会信我。

    徐伟,他开始恨我。

    我开始仔细的观察他,每天准时回家,一日三餐都陪着我,周末的时候还会跟我逛街,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他却不似从前那般有情绪了。不再大怒或者喜悦,似乎生活中没有什么值得他笑一笑或者生气的事情。

    这样的徐伟我只在他的办公室见过。他的手下都说,老大一向是没表情的。

    昨天他陪我去医院检查,大夫说恢复的有些慢了,不太理想。

    第二天,也就是周一,他没有上班,我起床的时候很惊讶他还在,便说:“怎么没去上班?”

    他系着领带说:“今天去领证,你起床收拾收拾。”

    我的动作顿了顿,“什么领证?”

    他的动作也顿了顿,最后便笑了,颇为讽刺清冷的一笑,在我身边坐下,伸手抚摸我胸前的肌肤,极暧昧的说:“结婚证。”

    我倒抽一口冷气,“徐伟……”

    他拍拍我的脸,“现在由不得你了,不想去——也要去!”

    我穿好衣服,跟着他到了民政局。整个过程,徐伟都是言笑晏晏,我却提不起半分精神。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事情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走的是什么程序我毫无直觉,只是觉得浑身冰冷,踏出民政局那一刻,徐伟拉住我,附在我耳边,低低的叫了一声,“老婆……”

    我浑身一震,觉得世界就在耳边坍塌。

    后来我们直接去了徐家,徐伟把结婚证拿给徐阿姨看,老人家很高兴,拍拍徐伟的肩膀,极小声的说:“孩子没有了,最难受的就是母亲,你这么做会让馨馨觉得很温暖。小伟,你们是要走一辈子的人,要学会互相体谅,互相关怀。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要陪着馨馨一起面对。”

    她以为说的很小声,其实我都听见了。

    徐阿姨,哦不,现在该叫声妈了,她在厨房做饭,徐伟也跟进去了,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觉得也应该去帮忙,便起身向厨房走,在门口的时候,我忽顿住了脚步。

    徐伟拿着汤勺尝了尝,说:“妈,白馨就喜欢这个味儿,怎么做的?”

    徐阿姨笑说:“你还要亲自下厨给老婆做饭?”

    徐伟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她现在身体不好,大夫说恢复的太慢了。”

    “哦,那这样吧,回头我给你整理一个食谱,你照着做就行。”

    徐伟笑笑,“好。”

    过了一会儿,徐阿姨又说:“小伟,馨馨她……怎么会从楼梯摔下来……”

    徐伟动作一顿,说:“不小心。”

    徐阿姨看了看徐伟脸色,便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岔开话题说:“馨馨好像不爱吃猪脚,我记不清了,那个食谱要写猪脚汤么?”

    徐伟将手中的勺子重重的放在流理台上,说:“不用什么食谱了。”说便离开厨房。

    我就站在门口,与他相视。他双眸中全是冰霜,忽地捏住我的下巴,说:“你不配让我亲自下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