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手机站在原地,看着卫生间墙上和地上的各种形状的血迹,显然是他们俩临死前曾经受了痛苦的折磨,这让我内心满满的都是说不出的悲伤和愤怒。我难以相信前几天还和我说说笑笑的英姐就这么的去了,还是这么的去世。
即使在经历了两次生死之险,田德庸又告诉我我是替死鬼的事,我也从没想过我自己会死,但是英姐无头的尸体还血淋淋的躺在我面前,这让我明确的感觉到,死亡,就在我身边。
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大伯和英姐的这场惨祸都是因为我打那个电话才降临的。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宁愿我死了,也绝不愿意不幸降临在他们身上。
我都能感觉到眼球都充血般的疼痛,一股怨愤之气从我心底激发,就算我要死,也要先找到凶手!
天色阴了下来,寂静的房间里有些暗,两具无头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我转头望去,咬紧了嘴唇说:姐姐,你放心,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替你报仇!
然而事情变得比我想象的更糟,沾满了血迹的无头身体颤抖着战栗着,越动越激烈,这让我心里的怨气越来越重,到底是谁?人死了还要折腾他们的身体?
一具是中年大伯的身体,我还没看到缺失的头颅,衣服被血迹染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我不敢心直视,因为他本来挺着的将军肚破开了一个大口子,各种内脏颤抖着慢慢站起来。
英姐的身体还保持着完整,只是本来光滑的肌肤布满了一道道的血痕她也慢慢的站起来,鲜血从无头的脖子上缓缓地流出。
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最亲近的人了吧,可是却正在我眼前变成怪物。明智的选择是退出门外,然后关上门求救。可是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和他向我挣扎着靠近,心里涌起要毁灭一切的怒气,是谁?是谁?
到底是谁!!!
就在他们两个靠近到我一米以内的时候,一个很轻微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静一下,闻一闻,没有血腥味,这些都是假象。
假象?我心里涌过一阵狂喜,同时脑海里又再次响起了一阵嗡嗡嗡的响声,顿时眼前可怕的景象散去,我感觉到自己清醒过来。只听的一个人说道:这小子就是个废物,我现在相信他只是个替死鬼了。
然后又有人接到:怨气到是不小,倒是个炼厉鬼的好材料。
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我松了口气,看清楚英姐和大伯都被绑的结结实实的扔在沙发上,连嘴都封上了胶带。英姐呜呜的叫着挣扎,被一个在旁边坐着的年轻人用手上的大平板电脑拍了一下,嘴里还骂着:妈的,你以为pad是做什么用的?就是用来拍人的!
虽然看到他们被绑着,我的心却是由衷的欣喜,因为毕竟他们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就一切都有希望,刚才我已经被绝望完全控制了,现在再看呜呜挣扎着的英姐,心里才发现这个一起长大的姐姐在我心里竟然是那么的重要。
拿pad拍人的年轻人留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就跟街上的小流氓或者理发馆里发型师没什么两样,好像最近有个俗名叫杀马特。可是他身边像两个保镖给我很严重的压迫感。一个黑的比非洲兄弟差不了多少,黑到看不出多大年龄;另一个又高又壮,铁塔般的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我赫然发现,他们俩站的位置,就是刚才两具无头尸体站立的位置!
妈的,被他们糊弄了。此刻那个杀马特可能还不知道迷住我的幻境散了,他说:老子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竟然给派来对付这满身油污味的小子,真是掉价。这小子就是死了变成鬼我都懒得收,赶紧问清楚杀了!
黑脸汉子伸出手来拍我的脸,似乎想把我拍醒,我心里正恨着呢,抓住他的手腕就死命往后一拉,像往常拉那几百斤的轧辊一般,把他甩在身后的防盗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同时传来黑脸的一声惨叫。
不过铁塔汉子反应迅速,直接抓住我脖子把我拎起来了,我感觉脖子像是被铁箍勒住一般,喘不过气来,双脚乱蹬,双手拼命的扒他的手臂也无济于事。救命两个字憋在我喉咙里就是说不出去。
同时我还能感觉到后面的黑脸也爬起来踢我的后背。
等下,还是要先问一句。杀马特轻飘飘的一句话,解了我一时的生死之忧。
脖子上的手松了下,我被放下来,我弓着背连续咳嗽,大口喘着气。
虽然不怎么抱希望,我还是要告诉你,拿出轮回之眼,你就可以活。拿不出就是死。这是杀马特青年在对着我说话。
我直起身来,看了看他说:你说什么?轮回之眼?我没听说过。我留意到沙发上的英姐和大伯眼神充满了惊恐,好像跟我刚才差不多,难道也是在幻境中?
杀马特扬了扬嘴角说:那就没办法了,动手吧。
铁塔又是一把抓过来,我往后一躲,背上重重挨了黑脸一拳,震得我都有耳鸣声。铁塔狞笑着又来抓我的脖子,我再也没有空间躲闪,正在这危急之时,防盗门被重重的打开了。
我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黑脸和铁塔就倒在了地上,田德庸把我挡在后面,施施然的对杀马特说:你小子是戴了个野鸡屁股吗?头发弄得这么花哨。
杀马特大怒,叫道:妈的我最恨别人对我的发型评头论足,会点儿法术了不起啊,我也会!说完二指禅往胸口一指,口中模糊叫道:乾道鬼将出整个客厅里黑烟弥漫,本来就阴暗的光线一下子变得黑漆漆的。
田德庸小声说:紧贴着我,这小子有点儿不简单。
好。我回答他,紧紧靠近他。只见田德庸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张黄符一拍,那符纸在半空中就直接无风而燃,黑漆漆的房间里安安静静,看不到周围的情况,英姐和大伯也看不到。田德庸好像也没什么好办法,就在黑暗里等待快要来的攻击。
田德庸如临大敌,神情戒备,好像正在面对着一个巨大恐怖的怪物,但我却看不到,周围只是一片黑,看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忽然想到刚进来的事,对着田德庸的耳朵说:你别紧张,会不会是幻象?
田德庸恍然大悟,拿出来一个铃铛轻轻一摇,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我眼前的景色一变,又回到了刚才温暖的客厅。就连被绑着的大伯和英姐貌似也清醒过来,眼神跟刚才大不一样。
杀马特正撅着屁股拍铁塔的脸,想把他弄醒。听到铃声直接在地上跳起来,窜到离英姐的旁边,手中竟然拿着一把枪对着英姐的头说:别动,不然我就开枪了。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一不小心走火害了英姐。田德庸也不敢妄动,铁青着脸说:从你拿出枪来,就给你们养鬼宗丢尽了脸!
杀马特狂妄的说:妈的你小子是谁?既然知道我是养鬼宗的,还敢管我们的事?
英姐眼泪汪汪的看着我,一动也不敢动。田德庸表情夸张的说:卧槽,还真让我蒙对了!我就是管你们这些特殊事务的警察,你若是再不放开她,我保证你回不去。
杀马特继续叫嚣:条子?鹰犬?就算你逮住我怎么样?送进监狱?老子又不是没进过,蹲不了两天又还得放出来。你们麻不麻烦?
一道阳光透过客厅的窗户射进来,照在光滑的地板上,又反射到杀马特的脸上,他的头微微一晃,田德庸的身形瞬间在我身边消失,一拳打在他的手腕上,手枪飞出去砸在墙上,又落下来,我赶紧的跑过去捡起来。
我把这沉甸甸的手枪握在手上,指着地上正在挣扎的铁塔,对正在和田德庸扭打在一起的杀马特说:别动,动我就打死这个大个子!
随你便!杀马特竟然身手不凡,虽然被田德庸逼的节节倒退,但是一点也不慌乱,护住了要害一时半会也不会倒下。
我过去捡起壁纸刀来,划开了英姐和大伯身上的胶带,把他俩挡在身后,用枪指着杀马特却不敢开枪,生怕一不小心打到田德庸。
还好田德庸厉害,终于一击击中了杀马特的下巴,杀马特顿时闷哼一声摔在了地上。这家伙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变得无比高大起来。
田德庸顾不得喘口气,给人110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来抓人。大局已定,我放下心来,拍拍英姐的肩膀让她放心。
过了一会儿,来了几辆警车,田德庸指挥着让把这三个混蛋弄走,也跟走了,临走时说:你先跟他们叙叙旧,我处理完了再来接你,别走啊。
在大伯家坐了半天,总算稳下心思来,我问英姐:我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还没事呢,怎么一会儿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英姐紧靠着我坐,仿佛离得远了我就会走似的,她说:我刚放下电话换好了衣服,他们就进来了。刚才明明看到你被他们杀了,满满一屋子的血,可吓死我了。
没事没事,那些都是幻觉,我刚一进来也被吓住了,一进门一屋子血说着刚才的事情,我忽然想到,第一次幻境中醒过来的时候,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话。那会是谁?
没有血腥味,这些都是假象。到底是谁在帮助我?
正在想着这事,我手机响了,这会儿倒信号好了。接起来竟然是程小杨,她声音带着颤抖问我:陈亢我能不能见你一下?
我一愣,有些觉得突然,但是立刻说:好啊,我现在在城里,你说在哪儿见面?
好,肯德基那里,二十分钟后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