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很小,只有40平米,两个小小的卧室和一个狭窄的客厅里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母亲和父亲睡一间,我和阿嬷睡一间。
?深夜,我躺在床上,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那里的墙皮已经裂开,这房子比我的年纪都大了。阿嬷的鼾声像往常一样响起,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隔壁房间里传来了父亲痛苦压抑的叫声,然后是床的震动,一下一下的,吱吱扭扭,那床也像阿嬷一样上了年纪。
?很久很久以后,父亲大叫一声,一切才归于平静。
?“真他妈扫兴,你是死人啊,都不会叫……”父亲小声地嘟囔着,可是在夜里,那微弱的声音格外清晰。那声音穿过墙壁,刺痛我的耳朵,刺痛我的大脑,让我无法安睡。
?开始,我不明白那声音的含义,直到上了高中,我才从同学隐隐约约的谈话中明白,那是男女在交合。她们说,男人和女人会很兴奋,很激动,会忍不住叫出声。是的,我听到了父亲的叫声,可是,奇怪的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母亲的。
?班上最漂亮的女生艾菲曾经在教室里小声地向其他亲密的女生描述着她和学校体育老师的隐秘关系。她的形容让女生们的脸变得通红,可她们还是忍不住去听。而我,可以闭上眼睛,却无法关上自己的耳朵。
?我不知道那种感觉,可是,我想,那一定是痛苦的,否则,为什么母亲从未像别的女人一样,因为爱的滋润而变得鲜艳?
?母亲是美丽的,只是,她的美丽像《冬天的故事》里那座皇后的雕塑,无情,冰冷。父亲和母亲的隐秘每天晚上都会进行。我不明白,既然父亲不爱母亲,为什么又一次又一次地在她的身上寻找根本不存在的热情?
?父亲一定很爱母亲,否则,他不会一次又一次地在她的身体里出出进进。可是,他又对她百般羞辱,希望激起她的愤怒,或者,他希望的只是她的回应,不管是尖叫、怒吼,还是,恨。
?父亲在外面有女人,那个阿姨在我三岁时出现,她和父亲常常背着母亲带着我出去玩。那个女人很俗气,比起美丽的母亲差得太远,不管是相貌还是气质。但是,父亲很喜欢她,我也曾经喜欢,因为,那个阿姨虽然不好看,但是,她的手暖暖的,有正常人的温度。
?不像我的母亲,像是一块永远无法融化的冰。
?我知道,母亲一定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也一定和我有关系。
?明天是周末,可以整天待在家里。可是,我其实更喜欢上学,因为,我至少可以逃避母亲的冷漠和父亲的愤怒。
?明天早上,我必须去市场一次,我的卫生棉用完了,我的胸罩太小了,也该换了,可是我没有钱,所以上午,我必须去市场帮黄伯伯卖鱼,然后我可以得到20块,至少够我买几包卫生棉,至于胸罩,我将手伸进被子,放在自己的胸部,那里痛痛的,可是,还不够大,像是刚刚开始发育的小馒头,我知道,我体内的女性荷尔蒙正在悄悄苏醒。
?或者,我可以去找母亲,问问她该怎么办?可是,母亲不会理我的,她一定会用同样厌恶地眼光看着我,让我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那就只能去找父亲的姘头,那个俗气的阿姨了。这些年,她对我还不错,前几年她嫁了人,生了一个儿子。再后来,她和父亲又鬼混在了一起。说实话,比起她那个瘦弱矮小的老公,我那粗壮野蛮的父亲的确更有吸引力。
?或者,我该说,我的父亲在床上的表现更令她满意。
?她的家离我家很近,只隔着一条窄窄的巷子,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大多数的时光都和她在一起。被父亲滋润着的她充满了妇人独有的妖媚,像是一朵塑料花上喷满了香水,俗气,却带着世俗味。她一定会带着笑容请我进她家喝茶,然后用充满槟榔味的茶杯给我倒一杯冰水,然后开始给我讲述她儿子的点点滴滴,顺便夸我几句。
?也有些时候,我到了她家门口,看不到那个孩子,就只能站在外面,听着房里一阵一阵的欢愉声,幻想着那个女人激动地用双脚缠住父亲的腰,在他的身下吟哦不休;或者幻想着父亲被她的叫声刺激,更卖力地在她的身上发泄着自己无穷的精力……
?那一刻,我就格外讨厌母亲,如果不是母亲太冰冷,我的父亲怎么会属于别的女人?我的父亲又怎么会更疼爱她的孩子?
?她门口的竹竿上总会搭着几条裙子,每一条上面都开着花,五颜六色,就像她本人一样,虽然是野花,是外遇,却比我家里养着的叫母亲的花更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