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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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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内室,乔子筠一眼就看见乔夫人双眼泛红,斜坐在贵妃塌上陪着一个银发老太太,心知这便是外祖母文太夫人了。连忙一拉乔子言,跪下叩头:“子筠,子言给外祖母请安,愿外祖母福寿安康。”

    文太夫人连忙道:“快起来,快起来,筠姐儿带着言哥儿到外祖母面前来,让外祖母好生看看。”

    乔子筠牵着乔子言走到塌前,文太夫人一把搂过文子言。文子言眨眼看看乔子筠,乔子筠点点头,乔子言就乖乖地叫:“外祖母。”

    “哎。”文太夫人脆脆应了一声,笑得双眼眯起:“言哥儿长得真好,瞧这眉眼品貌,和三姑爷是一模一样。长大了也给我们考个探花回来。”

    “姐姐说,青出于蓝,要胜于蓝。爹爹是探花,我要中状元。”不怕生的文子言见外祖母和蔼,便大声将他往日常说的话说了出来。一句话让众人笑做一团。文太夫人连声赞道:“好好好,我们言哥儿有志气,长大中状元。外祖母等着看你金榜题名,簪花游街。”

    旁边一个穿石青刻丝福字团花裙的婆子凑趣道:“太夫人,言哥儿人虽小,志气可高,咱家以后可要多个状元郎了。”太夫人越发喜悦:“那便借你吉言了。”从丫鬟手中拿过一串状元及第金锞子递给乔子言:“状元郎该用状元锞子。”乔子筠见众人不语,唯那婆子接话,免不了多看那婆子一眼,料来这便是文喜方才口中的白妈妈了。

    “谢谢外祖母。”乔子言接过金锞子,转身便交给乔子筠:“姐姐,给你。”乔子筠抿嘴笑道:“你年小志高,那是外祖母赏你的。姐姐没本事做状元,自然也用不上这状元锞子。”

    太夫人哈哈大笑,转向乔夫人:“筠姐儿好伶俐一张嘴啊,只怕比你小时候还精灵几分。”乔夫人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这对儿女,道:“娘也别太宠着他们。这会儿不过在娘面前装装样子,皮起来一个两个都跟那猴儿似的。”

    “小孩子家性子活泼不比那闷鸡儿似的好?只要大规矩不错便好。”太夫人转过头,笑咪咪地拉着乔子筠的手,看了一回:“还别说,长得也比你年轻时要俊上几分。”

    “我怎么瞅着表姑娘倒有太夫人年轻时的几分模样啊?”刚刚凑趣的白妈妈笑咪咪又接了话。

    太夫人闻言,又细瞧了瞧,忍不住笑道:“可别说,还真有点像。”转身吩咐道:“把我嫁妆里那个玉镯子拿来。”不一会儿,一个丫鬟捧了个雕着缠枝繁花的乌木盒子来了。太夫人打开盒子,拿出一个洁白莹润的镯子,拉着乔子筠的手给她带上:“这个镯子是我最喜欢的物什。当初我还在家的时候,一次和六姐都看中了它,两个人抢着要。娘买了,偷偷给了我,然后骗六姐说被人买走。六姐气得足足三天都没吃下饭呢!”笑一笑又道:“只可惜也因此,我在家从不敢将这个镯子上手。统共也没带两回。”

    乔子筠听说,连忙道:“外祖母心爱之物,子筠怎能割爱?”一边去褪镯子。太夫人按住她的手,正色道:“你坚强懂事,孝顺母亲,照顾弟弟,是个好孩子。况且又在孝中,这个镯子正好可以用上。不准推辞,再推,外祖母可不喜欢了。”

    乔子筠只得道谢:“子筠谢外祖母赏。”

    太夫人笑着,又告诉她:“你们二舅母前日里去了梵音寺还愿,要过几日才会回来。先去见一见你们大舅母和几个姐妹。”刚刚说话的白妈妈走了过来,领着乔子筠姐弟俩走到下首端坐的夫人面前,道:“这是大舅母。”乔子筠和乔子言恭恭敬敬行礼,叫大舅母。

    大夫人李氏有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不笑之时带了几分凶相。乔子言不敢多说话,道过谢之后接了大夫人赏的平安玉扣,乔子筠则得了一枚赤金喜鹊登枝头簪。

    再来就是文府的小姐们。因今天乔家才到,太夫人命人把永宁府的一位嫡小姐一位庶小姐一并接了过来。见文子筠姐弟走上前,呼啦啦立起五六个,大家叙了年纪,便姐姐妹妹弟弟叫了起来。

    永宁府的六小姐文珊一张红润润的苹果脸,此刻终于遇到比她更小的乔子言,高兴得不得了,拉着乔子言就嚷:“叫姐姐!叫姐姐!”引得众人一片哄笑。乔子筠一边微笑见礼,一边细细看着眼前这五六个女孩。

    乔家嫡长女四年前入了宫。现如今府上最大的是二小姐文珏,是大姨娘所出。那个穿粉色衫子沉默温和的就是了。三小姐文珂是西府熊姨娘所出,有一双极漂亮的凤眼,却是淡漠性子,只是挂个微笑坐在一边。四小姐文琪是二姨娘所出,比三小姐文珂不过小两个月,个子却矮半个头,极瘦,偏偏精力旺盛,正拉着自己叽叽呱呱询问秦阳风貌。五小姐文玫是嫡女,戴了赤金项圈,穿着大红襦裙,称得一张小脸又白又嫩,见乔子言叫了文珊六姐姐,争着也要文子言管她叫姐姐。

    “筠姐姐,平日在家作什么消遣?”盈盈笑着搭话的是宋香浮,太夫人娘家族中侄孙女,自幼父母双亡,居于伯父家中,太夫人怜她孤苦,时常接她过府住上一段时间。因为伯父一家年前去颖州上任,不便带她,太夫人便将她留了下来。

    见到宋香浮后,乔子筠顿时有翻白眼的冲动。这不活脱脱的“史湘云”吗?这出架空《红楼梦》可是越唱越完整了。

    宋香浮有江南女子的白腻肌肤,穿着淡紫春衫,杏黄络子结了颗明珠垂于裙边。笑时嘴角一边一个小小梨涡,十分柔媚。听乔子筠说不过翻几本闲书,马上追问所读何书?乔子筠几乎要汗颜了,她的闲书是当真的闲书。就是琢磨着要给乔子言启蒙,翻了翻千字文,三字经,最多再加上几本游记。

    “不过认得几个字,真不敢称读书。”乔子筠不敢在这个话题纠缠,立刻转话题:“不知香浮妹妹平日里都作什么消遣?”宋香浮抿嘴一笑,还没说话,一旁文琪已经抢话道:“香姐姐可厉害啦,琴棋书画无一不会。连绣的花儿也比其它人绣得漂亮。”“真的!真的!”文玫也凑了过来,拉住宋香浮的手:“上次香姐姐给我绣了个荷包,我过年的时候带到舅舅家,三表妹和四表妹羡慕死了,缠着我非要看看,连二表姐也想拿去做样子。”摇摇宋香浮的手,爱娇道:“香姐姐,什么时候再给我做个香袋吧?我上次看你挂在身上那个用五彩丝线绣的,好漂亮啊。”宋香浮微笑应道:“好啊,你写满一百张字,我就给你做个如何?”“啊?”文玫吐吐舌头,转过头去,不肯接话。文琪便凑上前:“香姐姐,你什么时候给我做个荷包啊?你去年就答应了,这都快半年了,也没做出来。”宋香浮笑一笑:“你是姐姐,你写三百张字,我就给你做个。”“当真?”文琪眼神一亮。“请筠姐姐做见证。”宋香浮把文子筠推上前。

    文子筠见宋香浮与她们姐妹关系如此之好,倒有几分羡慕。上一世,她是独生子女,最羡慕的便是人家有个兄弟姐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