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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女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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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新官

    正隆七年的春天很短,特别是对于登州城的老百姓来说,一夜的雷雨过后,古老的烟台山绿树葱葱,满山的青翠越发的浓重,山下的青溪依然清澈见底,顺着城西的官道一路流淌着奔流而去。

    远远的,一抬青纱小轿一路摇晃着向东而来,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轿夫不时的擦拭着额角,一边吃力的抬着轿子。轿帘揭开,一个小眼睛的男子露出半个脸来,乍一看是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再仔细看,圆圆的脸略略发红,一双小眼睛,跟英俊实在沾不上边,只是看向远方的时候眼神透着清明,显出一丝与众不同。

    “澄心,咱们到哪儿了?”小眼睛男人看向帘子外面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童,从轿子后面半跑着到帘子前面

    “少爷,已经看到登州城门了,估摸着不用半个时辰就能进城了。”说着,看了看天上有些晃眼的太阳又道“您要不要休息一下,我进城去衙门报个信?”

    矫子里的男人正是新上任的知县徐治清,按理,徐治清应该乘马车上任,而后在到达登州之前派人前去衙门报信,前任知县马文正率众官官前来相迎,一同进驻县衙,马文正再摆了接风酒席,徐治清再与众人共饮,而马文正是调到济南做知府,算是高升了,又是徐治清的直接上司,徐治清再怎么样也应该表示表示,送些礼品向其示好,这才是正经为官的路子。

    只是徐治清的实在是囊中羞涩,他没有雇马车,带着书童澄心步行了许久,一直到了莱州,才雇了顶小轿赶路。这也怨不得徐治清,实在是出不起银子。

    “不用报信了,咱们到前面的茶棚休息一下,直接进城吧。”徐治清说罢放下了帘子。

    不多时,到了茶棚外,轿子停了下来,徐治清从青纱小轿走出,眯着眼睛远远的向登州城门望去,古老的登州城门在这空旷的官道上略显高大,但跟京城的城门相比,却破旧的厉害,甚至连箭楼都少了几个角。徐治清看了半晌,脸色由平和转为肃穆,小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想着这里将是他第一个为官之地,这里的老百姓会称他为大老爷、父母官,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份自豪之情,又想着金殿上那深沉的声音“每个刚上任的人都想做个好官,真的能成为一个好官的又有多少,大部分的不是随波逐流,便是被砍了脑袋!”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待到澄心提醒,徐治清这才跟着澄心走进茶棚,澄心招呼店家上了些茶和点心,又向着小二吩咐道:

    “茶水里加些盐巴。”

    小二略显差异,却没有多问,只拿了个粗陶小碟装了少许粗盐上来,登州城的官道虽说不是繁华之地,但往来不是客商就是官家,像这等怪异要求却也不是没有过。

    澄心捏了少许粗盐放到茶壶中,轻轻晃了晃,给徐治清倒了杯水,徐治清喝了一口,点点头,道:

    “淡了,不过还好”便又招呼轿夫过来一同食用,两个轿夫却很腼腆,也不进茶棚,各拿了一些红薯,蹲在路边啃着。澄心另给轿夫备了茶水,便坐下与徐治清一同喝茶吃点心。

    徐治清吃了些茶点,到轿子里换了青色的七品官袍,却没有立即进城,而是回到茶棚坐了下来。澄心看着有些着急

    “少爷,咱什么时候进城啊?”

    “不用着急,稍等一会。”徐治清坐在登州城西的茶棚里悠然的喝着茶,不时的对着登州城门的方向发呆,澄心招呼店家续着茶水,看起来没有很奇怪,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家少爷的这种发呆的行为。两个轿夫蹲在路边,其中一个已经掏出了旱烟袋,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一刻钟过后,徐治清才从茶棚出来,上了小轿,由着二人人向登州城门行去,澄心跟在轿子旁边,一路唠叨着店家因为粗盐多收了一文钱,又因为被徐治清嘱咐过不可与人争执而没有跟其理论,只好多付了一文。两个轿夫偷偷乐着,徐治清却没有制止,任由澄心唠叨着。

    眼看着城门慢慢的近了,轿子却停了下来,登州人口不多,每日里进出城的人流并不是很多,大顺朝的税负并不重,对于一般进出城的百姓没有任何的费用,但对商人和车马却要根据人数和货物收取相于税钱。说白了,来做生意的就要收钱,货物也要收钱,只是区分起来却没有这么清楚,你带着一篮子鸡蛋说来走亲戚,却也不是不可以,收不收钱主要是看城门官的心情了,一不小心,哪怕你只是手里拿件因为天热脱下的外衣,也会被以衣料的名义收取进城税。

    此时的城门口只有几个百姓进城,一个布衣的书生撑着把伞,一边一步一挪的向前,一边轻轻的擦着额角的汗,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细布蓝衫的小媳妇,只见她挎着个青紫色的包袱,挽着的发髻上,插着朵拳头大的黄花,小媳妇走过城门,瞥了一眼城门口立着的小兵,不禁微微一笑,只见布衣书生回头,连忙低下头,收拾心神跟上去。站在城门口站岗的是戴着一顶破旧头盔的雷昌,雷昌不过十多岁,瘦瘦的身子顶着硕大的头盔,像雨后冒出的菌菇,头盔上的盔缨是被染红的羽毛,如今已经破损不堪,衬的盔缨下一脸愁容的雷昌更显苦闷。

    雷昌抬头看看了天色,日头正旺,已近正午,摸了摸咕噜直叫的肚子,吞了吞口水。雷昌本是县衙一个衙役,只因为人耿直得罪了马知县,被派到这城门口站岗,一同站岗的马通是马知县的远房亲戚,虽然没什么本事,却自以为有关系,经常的欺负雷昌,这不,马通说回家吃饭,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还没有回来,雷昌又热又饿,却又不愿意像马通一样坐下,站岗当然要站着,雷昌正想着,却看到远远的晃来了一顶青纱小轿。

    “站住,马车一辆五文,小轿俩文。”雷昌伸出握着的已经快要生绣的铁头木枪,没有表情的冲着小轿说道。

    “进门也要钱啊?”澄心从轿子的另一侧探出头来,苦着脸幽幽的叹道。

    “嗯,车马税,朝廷定的。”雷昌依然没有表情,一本正经的回答澄心的报怨。

    “那,他们也交钱么?我记得还有行商税呢。”小轿的窗帘被挑开,露出一对小眼睛,徐治清伸出右手,指向小轿的后面。

    小轿的后面,一个浓眉的少年挑着一担木柴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吓了一跳,少年脸色黑红,一对剑眉下,两只黑漆漆的大眼睛。少年的身边,一个身着月白色衣衫的少女用白色的娟纱蒙了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娟纱呈半透明状,衬的少女的脸色更加白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