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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闲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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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道可道非常道

    当差数日,小白终得飞升成仙,许久不见趁着华桦君本月第一百九十七次去找峥仙君博弈,我毅然决然地找小白玩去了。

    想来很伤感,我得道后被分配到紫竹林当差,本想是个闲职,终于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不用再被那老道念叨,只是我万万料不到,紫竹林的仙君一代战神华桦君居然是个琴痴,且是个注重氛围注重意境的刻苦琴痴。

    小白原名白以致,是我并肩修仙的好友,虽是不同门派,却自小臭味相投多年,相继飞仙,只是我得地仙道,小白却是连升两级,得上神道,高过我一级又岂是千年修为,因此那厮甚是傲慢,得了个闲散的差事每日作深沉状,到处乱晃勾搭,一派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气度,可惜前阵子被豫桃岛的小仙绑牢堕入情网,更可悲的是小仙女另有仰慕之人,在未恋前就失恋也算是人生快事。

    小白疗伤的地方位于八荒间的桃树岭,不知那厮怎找到这个好地方的,此地山水秀丽,桃树只开花不结果,此处生灵凭持闲散的做派,曾见一金钱花豹追逐白兔,奔跑了大致一里不到些,就止步在小溪边,饮了些溪水,顺道抚平风中凌乱的毛发,卧下啃起了碧草,那白兔见花豹如此,便懒散地踱到花豹不远处,也啃了些碧草,由此可见此处甚是妙不可言,而能寻到此处的小白自然也妙不可言。

    “小白,小白。”以我自小逗弄小白的经验,此二字一出小白必现身。

    果不其然一袭白衣,黑发随意地披着,丹凤眼微微眯着,资质风流,仪容秀丽,小白就喜欢装出个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样子。

    小白迎光而立,双手背于身后,一派得道上仙样道:“本仙君仙号乃是尚华大神。”

    我点头应道:“好吧,尚华大神。”

    小白微微颔首,郑重地发出一个单字:“恩。”又转过身来,严肃地说道:“但是你当真在唤我仙号吗?”

    小白装样子的时候,极是有趣,我配合道:“我觉得是,但也许不是。我觉得不是,事实可能是。”

    小白隐隐不悦,将将要破功之际,我道:“尚华大神,小仙是真心问候的”

    “恩。”小白似是松了一口气,终于满意,仙风道骨地信步而去。

    一路踏花沾香,行至小白的木屋,找了躺椅,旁边是桃花酿,是小白的拿手好酿,诸位看官看及此处是否认为小白是酿酒行家,其实不然,真相是小白只会酿桃花酿。

    “我算是知晓你托梦与我,硬让我飞升时带着躺椅的缘故了。”小白见我霸占了躺椅,并无意移动的样子,左右看着没人,便席地而坐。看吧,此人真真是个爱面子的仙。

    我在修仙苦旅中,甚爱在躺椅上消磨时光,只是得道突然也没个准备,彼时小白还未成仙,便尽了全部的法术托梦与小白,并将其摆在小白那里便于我能在酌酒时保持最舒适的状态。

    小白的桃花酿很好喝,清新淡爽,回味有一股桃花香,可暂且忘情,忘忧,忘自,前二种酒多饮皆可忘,忘己却是不易,有己既有情,有忧,有己方能忘情,忘忧,小白的酒却连自都忘了,饮多了不喜不悲,只觉得天地间一篇虚无。小白取之桃花酿却是说的酒味,而非酒意。不知小白怎酿的,多年来不断对其威逼利诱皆不得配方,每年只得等那区区三坛,真真是望眼欲穿啊。

    随手勾起一酒壶,小白的酒壶都是用当年正开花的桃花树直接雕成,瓶口系一根桃花汁混胭脂并用花露染成的红绳子,我称其桃花酒壶,小白皱眉说是太直白,没一点意境悠远之感,却也不起其他名字,算是默认了。

    “你平日不当差的?”小白见我将将要喝完三壶桃花酿,忍不住问道。

    “小仙不似大神如此悠哉。”三壶桃花酿全都下肚,略微有些醉酣了。

    小白在旁凉凉地说:“我还没见你不悠闲的样子。“

    “其实悠哉也不是看得到的。”我转向木屋旁开得最好的桃花树。

    “仙友的不悠哉我也没觉出来。”小白也一同看向桃花树。

    “仙友可知悠哉,不悠哉,都是不定数啊。”

    我依稀看到小白额头上的三条黑线。

    小白和我一如往昔,打诨插科,悠悠地喝酒,不远处是花豹和白兔一同啃草的诡异场景,于是我不由地感慨,感慨些什么我也不是很明了,只有似风中飘来的广陵散在回响,显然桃花酿饮多了。

    日月星辰,沧海桑田。小白最后的几壶桃花酿还是喝完了,在我搜遍小白所以可以藏酒的地方后我承认了这个事实。带了一个最为顺手的桃花酒壶,我一脸悲壮地回去了紫竹林,小白挥着小手绢欢快地送我,我一边摇头道损友啊损友,一边忽然想起小白并未有任何憔悴之感,看来小白的自我恢复能力也飞升进化了。

    回到紫竹林,白虎正在扑花,积了三四朵继而衔在嘴里,见我回来讨好地摆在我脚边,一脸无邪地与我对视数秒。世间老虎中喜衔花喜扑蝶的我唯见这一只,但凡世间喜爱我的我皆报以好感,以此白虎衔花的频率我很难厌恨此虎。为表达我的喜爱之情,我将此虎取名为小花,深情呼唤数次,小花已有了认知,自此世间多了一只喜衔花喜扑蝶的名小花的白虎。

    华桦君踏着流云而来,雪白的袍子已成了碧绿色,看来本月第一百九十七次还是落败了。这是峥仙君的恶趣味,喜爱绿色的东西,更爱看白雪色变成全碧绿,因而华桦君一旦对弈失败,作为赌注的雪白袍子变成了绿色。

    我见迎面而来的华桦君丝毫没有恼怒的狰狞相貌,想来是输多了成了习惯,面上仍一派仙风道骨,作为战神能如此淡定也是强悍了。

    华桦君本是上古战神,在仙府的正殿有一幅华桦君上古大战时的画像,背景是血红的圆月,无数血光肆意,远处是无尽的刀光相接。华桦君一身黑战服,衣裾飘逸,肩上搁着一尺多宽的利剑,血自刀刃延至虎口,戾气刚健,满眼的血色,杀气毫无掩饰,发丝凌乱衬着月晕临于九华之上,嘴角却是略微上扬,传闻华桦君是上古王族冀曳的一刃利刀,吸食了神魔精魂,幻化而来,却仍追随在冀曳身边,在冀曳战死在神魔大战后,硬逼着天帝许下一个司乐的官职后,退居深殿不问世事。我是极喜这幅画作的,战神本该是凭着利刃笑傲天下,而我是个懒散之人,非执剑破敌的斗士,对战神更是仰慕,此作深得战神精髓,我坚信画者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