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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闲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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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飘飘乎登仙也

    飘飘乎羽化登仙也。我尽力装出一副风起云淡的摸样,想着好歹是正道修仙门派出身,总归不能太没个仙样。尽管师父已是对我放弃任我天天混日子,奈何我运道极佳,躲个小闲也能捡着圣宝飞升成仙。

    “这位仙友,你运道可是真好,刚好排到入华桦仙君仙府的仙籍,华桦仙君治下温和,又是上古战神极是受敬重,却没个架子,仙府内是有名的闲散。”女仙边说边领着我往华桦仙君府去,一路和我讲了些仙界的规矩,我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甚放在心上。

    约摸一刻钟便到了一处大气古朴的府邸,女仙回头朝我笑道:“这便是华桦仙君的府邸了,你且随意坐坐,我去寻了仙府管事素葵来。”说着没了身影。

    我往四处望了望,正好有一个类似石头材质的亭子建于湖边,亭的结构古雅,建造地却是有些粗糙,亭柱子上雕刻我从没见过的奇兽相争图,并无朱粉涂饰。不知怎么这亭子给我一种很是熟悉的感觉。

    为了体现我的仙样,我学着师兄的样子坐下,并作出在冥想的假象,真真是耗尽了我的心力。我正有些受不住,便听着有笑声,道:“这便是将将飞升的仙友吧,近些年飞升成仙的仙友极少,瞧着仙友倒真是仙风道骨啊。

    我忙睁开眼睛,刚要站起身来活络一下,却想起如今已然成仙,便硬是放慢了动作,真是苦煞了我。

    出声者与先前领着我的女仙不同,通身弥漫着华丽的气息。一晃便到了我眼前,笑道:“仙友飞升不久,对天界不甚了解,紫竹林所处幽静,事务闲散,仙友可先去紫竹林当差。若是有难处直接来寻我,平素无事尽可四处逛逛。”言毕,对领着我的女仙道:“我还没问你呢,今个怎么是你当这个差?”

    “哎,三皇子下界历劫,仙君这几日正在写命谱,都改了好多回了,听不得一点声音,整个仙府都怯怯的,我寻了个差便出来了。”女仙耸肩道。

    素葵女仙笑道:“看来此次三皇子的境遇该是极不一般了。”

    女仙道:“可说不是呢。先前大皇子历劫,仙君也是这个样子。那时我有事下界,正好见着大皇子,那个深情的摸样哦,啧啧。”

    素葵忙道:“那么冷峻的大皇子竟会情深,我上回见着,险些被冰着了。”

    女仙道:“所以叫历劫呢。”

    我在旁听得极有滋味,看来无论是凡间还是天界,凡女还是女仙皆是喜欢聊八卦的。

    素葵见着我,歉意地一笑道:“险些把正事忘了,仙友随我来。”领着我便走,回头朝女仙道:“你左右没什么事,在这处等我。”

    女仙笑道:“今个我的差事也完了,现今仙府也没意思,我便在这里等着。”

    我随着素葵到了紫竹林,碧竹开紫花,异常妖艳的三瓣随风飘落,铺满了整个竹林。素葵道:“这便是紫竹林,终年不败。那处屋子你先住着,仙府没什么大规矩,你按着仙界的规矩随意便可。”

    我朝素葵作揖道:“多谢。”

    素葵笑道:“仙友客气了,若没其他事,我便先行走了。”

    我忙道:“仙友请。”

    素葵急忙忙地去了,想必是和那女仙聊八卦去了,哎,其实我也是爱听八卦的。

    我一向是既来之则安之,如今飞升成仙更是没了师门那些条框,天界仙君众多,也不会有仙友特特来关注我,自是怎么悠闲怎么来。

    屋里没个躺椅,让我很是苦恼,尽管可用仙术变出一张,却终究只是表象,躺着也不甚舒服。无趣间我想着当差几日,也没逛过这紫竹林,便想做一回文人,也信步踏花一番。紫竹林地上皆铺满了紫花,花开不败,竹茂不枯。听师父言紫竹林是上古皇族冀曳公主种下的,被施了仙术,不盛不亡,数万年间皆是这个样子。

    我顺着隐约露在紫花瓣间的小径往里走,边走边变出一把扇子来装风雅,一手又要抚开飘到脸上的花瓣。这其实是一件极困难的事,走了几步慌忙中便险些把扇子打到脸上,我忙丢了扇子却没成想被隐藏在花瓣间的石头咯了脚,痛得我呲牙咧嘴的。

    恨恨间又想踢石子一脚,却见身旁忽多出一只甚是威武的白虎,堪堪把我吓了一小跳,幸而我脸上没显出什么来。自小我在任何场合我都显得极镇定,一副老神在在的摸样哄骗了无数人,即使心中紧张异常,面上也能不动声色,师兄常说我也就只靠这幅镇定淡然的样子混充修道之人了。

    此白虎通身雪白,略有几条黑色的纹路,额上有一个王字,极是凶猛,莫怪乎执搏挫锐,噬食鬼魅,乃百兽之长也。许是见我顾自镇定,也没搭理他,白虎便试探性地伸出爪子挠了挠我的腿,戾气尽失一张毛绒绒的大脸极尽讨好之意。我见白虎甚是可爱,经不住诱惑,揉了揉白虎的脑袋,它惬意地蹲下把头靠向我,方便我揉,又欢快地甩着尾巴,连胡子都一抖一抖,真真是有趣得紧。

    在揉捏间我忽得想到这白虎就是传说中紫竹林的看护圣兽。自来是跟着上古皇族冀曳公主的,上古大战后便一直守在紫竹林里。我深深地看了一眼白虎,它竟是圣兽,看来它把自己隐藏得很深。

    我见白虎趴在紫花瓣间甚是慵懒,略微想了想,便倚靠着白虎躺下,这毛皮真是厚实而柔顺。若是再添一壶清酒则完美了。

    有一阵没一阵地抚弄着白虎的背脊,似有几个乐曲的调子隐隐约约地传出来,我略听极是熟悉,再细听像是后山种菜老头时常弹地那首。我闲暇时曾问过老头那是什么曲子,老头摇头晃脑地说了一推,大抵曲名是《广陵散》。

    想着我便随口说道:“广陵散。”言毕,刹那间一个白衣身影凭空出现,白色袍子上除了绣竹子还绣着华桦二个黑体大字,看来此仙君约摸就是华桦君了。信步而来,一路行云流水,以一双见着知音的眼神看向我:“仙人可是来听乐的?”

    由于未从震撼中回神,我鬼使神差地点头了。

    华桦君顿时双眼放出极为绚丽的光芒,顾自变出一副琴架子,徽朝外,靠琴头那侧,也不言语便弹了起来。姿势极尽飘逸,洒脱。

    一曲终了。白虎的毛耳朵垂了下来,大毛头埋在爪子里,尾巴不断甩着。我悲伤地望了一眼华桦君,虽我五音不全,宫角不识,乃焚梅煮鹤之徒,却也是听得清曲调的。华桦君的曲调将将都上下挪了几位。

    “此曲我练习多年了,乃是最得意之作,仙友可满意?”华桦君一脸真诚地看着我,脸上还带着些许自得。

    我顿时潸然泪下,这竟是弹了多年,悟性与天赋真是妙不可言,不得深究的东西。我望向华桦君,一股悲凉之情油然而生道:“此曲较之原著别有一番滋味。”

    华桦君听了很是欢快,上前握紧了我的双手用力摇了摇,险些把我摇出了林子。

    “今日本仙君甚是高兴,再弹一曲我近些日子练的吧。”言毕华桦君有变出另一把尾部尚有焦痕的七弦琴,道:“这不同的琴适合不同的曲子,我还有很多把,仙友可想一一听听?”

    我还未张口,华桦君便道:“仙友如此知音,定是想了。”说着作出威武,豪情地样子,弹起了约摸是《将军令》的曲子。

    我忧愁地想一个宫角不识,焚梅煮鹤之徒竟被弹琴从不着调的琴痴视作知音,若是叫好友小白知晓了,该要嘲笑我大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