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夜被打入那道黑摩天符箓后,全身忽冷忽热,只觉得有股热气强行冲破身体中的窍穴,只是寻常的打通经络是缓缓行之,这道力量却是蛮横的撞开面前的一切,陈燧全身疼痛欲裂,也不知道多久才醒了过来,一睁眼,竟已是在刑场之上。
陈燧望了眼身旁的断刀,那个已经呆滞的刽子手,还有身体中奔腾勃发的力量,才知晓昨夜那个声音真的没有骗自己,他缓缓的站了起来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将血色的双眼往张嵩处一望,全场便寂静了。那张嵩裤腿中已出现了一道湿痕,他在陈燧冷漠的眼神中已经小便失禁,只能紧紧的抓着焦元的手,眼中无神的呢喃,“焦叔救我,焦叔救我……”
焦元脸色铁青,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囊,布囊中是把小巧的如意,玲珑剔透,墨黑如玉,一看就非是凡品,乃是离家之时其母暗中留与他保命所用,唤作混元如意,是一件符器。
但凡天下间修士所用之器,都可分作符器,法器,法宝三种。这符器是修士以符箓刻画在器物上,让普通的器物有法力,因此符器的威力最多跟施法者的法术威力相当。修士画一道符箓也要耗费他若干法力,所以修士一般很少制作,除非是赐予晚辈,焦元这柄混元如意也是他当年那位凝煞的祖先所制,有着凝煞期修士一击的三成之威,在符器中也可算得是中品。
法器则是要寻找天材地宝铸成胚胎,然后再打入禁制而成,只有材质越好,才能打入更多的禁制,威力才更大。禁制又分天罡,地煞和不入流三级,至于威力的对比,大抵就是一层天罡禁制抵得上二重地煞级的禁制,一重地煞级的禁制,又抵得上不入流的三重禁制。
至于法宝,乃是禁制大圆满的法器机遇巧合而产生了灵识,威力无匹。天下间也就那几个仙魔大派才有那么几件,是镇压气运之物,传说中可分为虚灵,真形,幻神,纯阳四个级别,却仅仅是传说,虚无飘渺,无人见识过。
陈燧眼中却无他人存在,只是望着张嵩,口中低低的吼了一声,举起拳头,便合身扑了上去,他此时三百六十处窍穴已被打通,全身真气流转如珠,这一扑,竟然就是七八丈远。
焦元一声轻叱,双掌错开,一高一低,气度俨然,使得是武林中嵩阳派的秘技大嵩阳掌,混元如意虽然威力极大,所需真气却极多,焦元不敢直接冒险一击。
只是以他先天之境的功力施展这大嵩阳掌,也是掌风四溢,威力极盛,但那寒热相济的掌力击在陈燧身上,却丝毫没有反应,拳头离张嵩还有半尺。
焦元眼见掌力无功,终于将那混元如意祭起,黑色如意渐渐发出亳光,一尊巨大的如意幻影升了起来,似在酝酿惊天一击。
旁边忽然隐约听的有个声音响起,“这如意若是击出,也只有同是凝煞期的魔门中人才能以肉身扛之,这小家伙的话,必定是血肉无存,也罢,这等材料可遇不可求,可不能让他死了。”又是一道模糊的黑光闪过,焦元那正要击出的混元如意的幻影蓦地如气泡般消散了。
焦元大惊,却是再也不及变招,那拳头,扑哧一声便洞穿了张嵩的头颅,红的白的溅开一地,围观之人见此情境,再也难抑恐惧,叫喊的叫喊,呕吐的呕吐,纷纷作鸟兽散了。
焦元却无暇其他,陈燧抽出拳头,也不擦下手上的污物,冷冷的望向了他,哑声道,“为虎作伥,该杀!”又是一拳击出,携着一身杀意,几分癫狂,焦元竟是不敢再接,飞身退出,他法宝尽出,奈何不了陈燧,张嵩又死,他已有退意,只是张风府的宾客而已,犯不着把自己的命都搭上。
只是他想离去,陈燧却不想放他走,陈老倌的死已经让这个曾经羞涩的少年解开了内心所有的暴虐,凡是与张嵩有关的所有人他都不想放过,右手斜引,使出他最熟悉的那招玉钩斜。
陈燧虽然手中无刀,但他此刻已是入窍巅峰,真气已经可以外放,一道白茫茫的罡气斩出,正中焦元的后背,可怜这个在俗世也算个绝顶高手的人物,莫名其妙的就死在陈燧的手里,一身技艺无用,唯一的符器混元如意也未建功,可说是憋屈无比。
说时迟,那时快,陈燧扑上去击杀张嵩焦元也就是转眼的工夫,围观的人众也刚刚逃散,那刘知府眼见不对,想要逃窜,却也是来不及,被陈燧追上,一掌拍在胸口,一命呜呼,还饶上了几个捕快的性命。
这一阵好杀,不到一顿饭的工夫,与张嵩有关系的几个人算是全死在陈燧手上,也稍稍缓去了些少年心中的戾气。此时空中阴云更盛,衬着这满地尸体,黑压压的把这刑场映的如修罗地狱一般。
陈燧两眼望天,心中空荡荡的,陈老倌死了,害他的人也死了,天地之大,自己还能去什么地方!突然跪了下来,仰头向天大声嘶吼,似是在怨老天的无眼,真如老猿啼血一般。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苍老的声音突然在陈燧身侧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