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为了笼络人心,把小柳姨娘也请来了。她的身孕已经有六七个月,肚子鼓得像扣一顶锅盖。钱嬷嬷生怕出意外的闪失,寸步不离左右,还有两个低眉顺眼的小丫头跟着左右服侍。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胭脂身上,胭脂心里好不得意。昨天大太太刚把她给了二爷,今儿个早晨二爷就送给她一套华贵的紫金纱衣。想起二爷和他说话时羞红着的脸,还说这是花了五百两银子连夜赶制出来的,就想让她打扮得漂亮点。胭脂的想象力就长了翅膀,二爷入了宗祠,就是甄家的嫡子了。大老爷要是一高兴,把她赏给二爷做姨娘,即便是开了脸做个屋里人,当下人的命也就熬到头了。这么一想,连说话都浪声浪气的。
小柳姨娘斜倪着坐在不远处的胭脂,这套衣裙太特别了,即便是当过天香楼头牌的她,也没见识过这种款式。这套紫金色纱衣采用的是双层式,里层为泛光丝滑的上等紫色丝绸衣,外罩的褙子是领口绣有金丝妆边的紫色烟罗纱。绣花领口开得很低,赫然地展露着胭脂雪白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一抹酥胸,流苏腰带上镶着一枚晶亮的紫色心形宝石。
百合和香炉站在不远处说着悄悄话。就听百合说,“胭脂姐姐今天打扮得好漂亮,这件紫金纱衣值好多银子吧?一个做丫鬟的才几两月银,怎么穿得起?”
香炉的声音压得很低,“小声点,这话哪敢随便说?实话告诉你,胭脂是大太太的人,这衣服就是太太送的。”
百合疑惑地问,“难不成大太太要给二爷收屋里人?就是真的要收,也该是姐姐你呀!”
香炉嗔怒道,“又胡说,看没人的时候我不撕烂你的嘴!二爷才几岁?大太太是给老爷预备的。有了香草和嫣红的事情,哪敢直接送到暗香园去?也就是暂时借个幌子放二爷屋里。我敢打赌,胭脂穿得这么特别,只要大老爷见了,难不成喜欢。小柳姨娘就是再厉害,直接收了房,又能怎么样?”
就听七娘吆喝了一声,“两个小蹄子,又在嚼什么舌根子?仔细着给客人们添茶上果子,要是怠慢了哪位姑娘姨娘我可饶不了你们!”
主仆几人的话声音虽小,却一字不少地落在小柳姨娘的耳朵里。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报信,说二爷已经拜过了祖先,入了族谱。大老爷正带着众人往西偏厅里面去,请示大奶奶是不是马上传菜。大奶奶看时辰快到了,就安排撤掉了东花厅里女宾们的茶水和果子,重新正式入座。西偏厅紧连着东花厅,各位男宾也依次就坐。
丫鬟婆子端着描金托盘鱼贯而入,花厅里上了茶水点心,偏厅里上了酒水点心。大奶奶和大老爷分别在两个厅里举杯让客,宴席才正式开始,热汤热菜依序上来。
菜上了一巡,七娘小声地嘱咐胭脂到西偏厅去侍候二爷,说如果缺什么就来告诉她。胭脂也乐得将新衣服在二爷面前展示,就蹒跚着莲花步扭捏到西偏厅去了。
诚大老爷和二爷坐的刚好是对面,就见一个身着紫金纱衣的丫鬟低着头伏在二爷的耳朵上说话,胸脯几乎都蹭着了二爷的肩膀。二爷好像说刚才喝茶不小心弄湿了衣服,让她回沉香园去再取一套替换。
诚大老爷紧蹙了眉头,忙唤了金梭来询问。一听说胭脂是大太太赏给二爷的,心里的不快更加重了。看了看桌子上菜肴的搭配,又想到不仅大太太装病没来,连四娘也不见踪影,对秦氏的厌恶又加重了几分。
胭脂领命出来,就回到了东花厅,告诉七娘她要回沉香园取衣服,七娘让她快去快回。胭脂的脚刚迈出花厅的门,小柳姨娘使了个眼色,钱嬷嬷就随后跟了出去。
再说躺在沉香园里的秦氏,从昨夜开始一颗心就纠结着。甄雨泽入了族谱,就像用钝刀子在割她的肉。她万万没想到连装病这一招都用上了,还是没有管用。最让人生气的是大奶奶,张罗得这么欢实。她怎么就不明白,二爷要是入了宗祠,大爷甄雨恩就不是甄家唯一的子嗣,哪里还能独霸甄家的财产?这样简单的道理,林紫烟不懂吗?
一想到整个甄氏家族都聚在一起,不在她的掌控之内。二太太为了二爷过继的事情心里恨她,一准鼓捣那蠹三姑六婆,在背后嚼她的舌根子。两个庶出的姑娘没了她的制约也露了脸,就连柳姨娘都能堂皇地在族人面前展示她身怀六甲的风采。
越想越憋气,居然连饭也不想吃了。想厚着脸皮声称病好了过去瞧一瞧,权衡利弊还是是舍不出这一张老脸。昨天才病了,现在就好了,唉!还是算了吧。
正独自一个人叹气,樱桃带着小厮来喜进来了。来喜慌张地说道,“大太太不好了,出大事啦!”
“该死的奴才,有话不会好好说,你老娘死了,报丧呢?”秦氏正在气头上,来喜慌里慌张语无伦次的,正撞在枪口上了。
“来喜该死,惊了大太太,是二爷房里的丫鬟胭脂出事了。”来喜不敢那么大声了,用正常语速说道。
“出什么事了?快说!”秦氏躺不住了,呼地坐起来。
“刚才她回沉香园给二爷取衣服,不小心失足掉入了湖里。”
秦氏这一惊吃的不小,“捞出来没有?”
“人倒是捞上来了,可惜已经咽气了。”来喜回答道。
“怎么不去报大奶奶?”秦氏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大奶奶说,怕惊了客人,让奴才来回大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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