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踉跄,迅速拎起菜往厨房跑。一会又想,我应该没把什么私人物品乱丢乱放吧?眼皮回应似地一跳——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似乎、好像……
我手上的动作僵住,暗暗叫了一声惨!急急忙忙回头跑到客厅里,放眼望去的同时扭过头痛心疾首地捂住了胸口。
陆在臻已经坐下来休息,那张半旧不新的沙发对四肢格外修长的他来说显得有些窄小,所以不可避免地碰到一旁的扶手,于是搭在扶手上的那条小熊图案的白色小裤头在他高大形象的衬托下变得无比的刺眼。
我慢慢地挪过去,想要无声无息地化解这场尴尬。然而,比起我的谨慎,陆大律师的反应则令我十分汗颜,他居然面带红光、故作从容地问我:“你喜欢维尼熊?”
“不。”我的脸更加地绿了:“那只是普通的小熊。”好想找个地方去死!
我龙卷风似地走进房间将小裤头扔进衣柜,然后硬着头皮走出去给兀自脸红的陆大律师倒了杯水,然后我们同时溺死在了沉默里,空气里还有着欲盖弥彰的味道。
他喝水,我看天花板。
我想为他人着想未必总是件好事,好比我之所以请他到家里来吃饭,完全是因为家里随便些,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当然,只要有钱,在外面想怎么随便就能怎么随便。我的钱却是要省着花的,每月还完房贷,已经所剩无几。然后我就想到了那打了水漂的八千块钱,一码归一码的话,还真是叫人气恨,怎么之前的雄心壮志在了解了某人后一下子就没了踪影了呢。
有些东西果真是在骨子里根深蒂固了,面对陆在臻的一分钟时间里,我脑子里最起码有一秒钟会闪过活跃在军政界里的他的父亲和兄长的威严面孔。
因为沈晴兰总在我耳边灌输革命思想:陆海桥有三个子女,大儿子随父从政,二女儿在美国从商,小儿子既没从政也没从商,北大 法学院毕业没多久就凭自己的实力成就了一番不俗的事业。
作为律师,他叫陆在臻;作为其它人,他叫陆三。这个称呼被赋予了和陆大律师不一样的属性,每次出招必是大招,每次用计定是必杀技。所以陆在臻其实有双重人格。——当然,这是沈晴兰瞎猜的。总之他有钱有势,是金龟婿的不二人选。
我说撇开后台不讲,他也不是很有钱嘛。沈晴兰很鄙夷地说我一看就知道是没见过多少钱的主,人家哪会像我们那样把钱放在银行里发霉,他们有专门的理财投资顾问,一不小心就是个隐形富翁。
陆大律师是不是隐形富翁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比起他,我和沈晴兰这样的人也忒没理想了,每个月能多拿两百块奖金都是好的。
干坐了一会,我有些憋不住了,拍拍膝盖站起身说:“我去煮饭。”
他笑着说好,将杯子轻放回桌面,扯松领带,四肢微微舒展着靠向沙发背,闭目养神。
我少见多怪地暗暗匝舌。瞧这动作、这姿态、这小懒腰伸的,多有范儿。我莫名地生出沙发配不上他的无聊想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