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其实是个梗脾气,要是哪条筋没撸顺,一准别扭到底。在连追了八、九条街后还能让贼给跑了,这种耻辱已与当年韩信的胯下之辱毫无分别,只不过人家韩信能忍,我不能,所以人家出名了,而我到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治安警。
于是我回身将一辆迎面驶来的银灰色车子拦在了路中央,高举着警官证大喊警察征车。
看我打劫似地冲过来,车主似乎愣了一下。
某些要求其实是不合理的,但对方给予了充分的理解,所以我上驾驶位,他转到了副驾,安全带刚扣好,挂档猛踩油门,车子轰地蹿了出去。
刚学驾驶那阵子师傅曾送我一个头衔叫千里之外。我问师傅是什么意思,他说那歌词怎么唱来着?于是哼了起来: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师傅说最重要的是后面那句:我送你离开,天涯之外,你是否还在?所以每次出警总有人抢着去开车,生怕一不留神让我钻进了驾驶位,用他们的来说,那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在开玩笑。
“现在的警察是不是都像你这样拼命?”冷不丁,听到旁边一直沉默着的人这样问我。这个声音倒是挺特别的,不高不低,像是隔着万水千山,传到你耳边的时候却还是清晰得很有份量。我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脸上架着一副休闲眼镜,镜片上有我汗发贴额的狼狈样子,我越看越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沈晴兰听我如是说,很不以为然地倚在厨房门口抬杠我:“你该不是看人长得特帅,才这么觉得的吧?”
“切,当我没见过帅哥?”我不屑回答她。
“是是,有司徒彦在先,还有哪个男人入得了你老的眼。”对我守着旧情这点死脑筋,她也是很不屑的,“不过你还别说,最近我们杂志社的那帮女人正花痴着的一个男人比司徒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关键是人家有财又有势。”
“有财有势?”我叫:“是谁说最看不起财大气粗的臭男人的?”
沈晴兰风情万种地嫖了我一眼:“那是因为他们的腰更粗好不好?我说的这个财,是贝加才。这有钱、有能力,再加上有貌,我想看得起,人家还不乐意呢。”
没想到沈老师也有这么谦虚的时候,我顿时对她刮目相看。
这个沈晴兰得着重介绍一下,她是我以前的高中同学,与我十三年的交情就像拧麻花,越拧越粗、越拧越不把自己当外人。偶尔蹭我的,穿我的,住我的,还美其名曰跟着党有肉吃。她现在在一家二流杂志社做策划,在她的强势围观下,这家杂志社正势不可挡地朝三流跃进。一直没有被fire,可见她家老板做个资本家是多么地失败。为什么?试问有哪个员工敢在N签名栏上写:老板,再说工资晚点发我就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睡你的?
“哎,璧书,要说你还真是牛,啥车不挑你挑辆奥迪R8!”沈晴兰伸出两指头在我眼前来回晃荡:“两百来万的车子啊!你当飞机开的时候手就不抖一下的?”
我想我当时要是有这智商,也不至于发生后来的惨剧。
沈晴兰追问我事情发展结果,我告诉她:在一番激烈的追逐中,我终于成功地将那辆不敌奥迪R8优势的吉普车逼停在了路旁。不过只能说是险胜,因为那小奥迪已经被我撞得伤痕累累,保险杠也有轻微变形,所幸前面的吉普车也伤得不轻。我心虚都不敢正眼看车主的脸,正准备把气全部撒在那小飞贼身上,结果他一脸无辜状说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追他,还很拽地跟我分析说:超风小姐,你有见过小贼开悍马的吗?没见过吧?没见过就得好好想想怎么赔我们的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