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现在还没有查到。”
忽而莫川歌这样说，带着落寞和无奈，而后许久他看向站在皇上身边的两个女子，许久才道。
“她们若自己不认，恐怕这世上再没人可以知道，那时候下毒的真凶究竟是谁。”
叹息着，莫川歌又道。
“小皇子和梅妃娘娘也是死于赤露之毒。小皇子是被人暗害，梅妃娘娘却是自己吞毒。梅妃娘娘是云泽制毒世家的传人，那个梅氏家族有着自己的族规。她们手里的毒若是流到云泽皇室之外，还有人因此丧命，那么她们就得引咎自裁。我想，梅妃娘娘本来当年就想自裁的，只是她放心不下年幼的三皇子，才拖了这么多年。这一次，又有人用她手里走失的毒药害了人性命，她终是自责愧疚撒手而去了。其实，她死的也很冤枉，只是一时的大意铸成了大错。”
振翔看着莫川歌不计前嫌的替自己的额娘脱罪，他忽而心中难受。毕竟，是因为额娘的过失才造成了这一桩又一桩的血案。无论如何，她难辞其咎。
皇上微诧，许久他转眼再看身边站着的两个女人，心里有了一些猜测。这一次死的是良妃的亲孙儿，那么凶手极有可能就是另一个人。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只是谁也不愿意相信，不想说出口来。
“是你么？真的是你么？”
就在众人都失神的时候，良妃仿佛恍然诧异，她看着一旁早已面色苍白的锦妃娘娘，满脸不可置信，饱含沉痛的问了出来。
锦妃转头看着良妃，眼神复杂而迟疑，许久眸中那些莫名的情绪都化作死灰一片，颓然跪倒在地。
“如果真的是你，请你坦白的说出来，皇上圣明定不会牵罪到振耀和甄薇身上，我们大家也不会为难他们兄妹，这个你大可放心。”
仿佛是想打消锦妃的后顾之忧，良妃说罢看了一眼坐上的九五至尊，异常温婉的福身缓缓道。
“皇上，臣妃求皇上不要牵涉无辜，不要罪及四皇子和小格格。”
皇上此刻也蒙了，他不愿相信，自己这些年来最疼爱的妃子竟然是凶手。他痴痴的摇头，伤心的开口。
“锦儿，是你么？真的是你？你叫朕……好生失望！”
说罢，哀痛的闭了眼，再不看那个满脸淌泪的女子。
众人看着这一幕也愣住，半晌无法相信，那个往日里娇媚温婉的锦妃娘娘就是真凶。
锦妃沉默许久，缓缓抬起头，漠然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良妃，这才有气无力的娓娓道来。
“当年得知莫夕灵没有死，听说她还带着失踪的小皇子去了边城，我就叫亲信去查。查实后，我怕当年的事情败露，于是暗中贿赂当年初到京城还未得势的卓宏远，叫他想办法灭了白氏一门。他禁不住利诱，答应了下来，后来也因此平步青云位极三班。我以为当年他做的干净，没有留下活口，却不想仇家终于找上了门。此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振耀和甄薇那时尚还年幼，更是什么都不知道。皇上，求您念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放过臣妾的一双儿女。”
说到最后锦妃哽咽了，深深扣下头去，不肯再起身。
真相终于大白了，可是莫川歌的心里却还是觉得蹊跷疑惑。太多太多的事情，锦妃娘娘没有提起，她是故意不提还是根本就不知道。还未等他开口说些什么，跪在地上的锦妃忽然身子一软，躺倒在地，口中涌血。
她咬舌自尽了，奄奄一息中满怀愧疚的看了一眼莫川歌和莫如，而后满眸怨恨和不甘的盯着良妃娘娘，气绝了。死不瞑目！她死不瞑目！
坐上的帝王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惨死面前，忽而眼眶湿润，尊贵的面容瞬间苍老。他缓缓起身，抱起地上的女人，失魂的顾自朝殿后走去。
良妃娘娘看着那个悲凉的背影，攥着手里的帕子，带着振坤转身离开了。
朝臣们在皇上走后也都各自退了，殿上只剩下，寥落的几个人。龙椅旁边是跪坐抱在一起的惠妃娘娘和振博，殿下是莫川歌和昏迷不醒的莫如，而旁边则站着孤零零的振翔和满脸哀默的振宇。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虽然早猜出了他的身份，但振翔还是不由开口问了出来。
“莫川歌，我是莫川歌，莫如的哥哥，白化云的义子干儿，我永远都是莫川歌，也只会是莫川歌。”
说罢，莫川歌抱起地上的莫如，决然转身，走出了那个空旷凄冷的大殿。这个地方，他背后的这个看似无限辉煌的地方，太冷了太空了，永远都不他的家。
看着那少年走出门，振宇忽而迈步，奔了出去。
莫川歌看着奔到自己面前的青年，忽而眼眶湿润，别扭的别过头，哑声开口道。
“这些年，你一个人，可好？”
振宇看着少年带着泪痕的倔强脸孔，忽而眼眶温热，流下两行温热的泪。
“我，还好，你，好不好？”
他们本是血亲兄弟，如今见面，却只能以泪相对。太久的离别，太远的思念，再浓的情到如今也只能化作清冷的问候。
莫川歌知道，自己这个哥哥才是世上最苦的人。他带着丧母丧弟的痛，孤零零的留在皇城里，拖着重病的身子独生等死。他知道，他才是所有血案中，最大的那个受害者。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心疼的连一句嘘寒问暖的话都再说不出口了。
振宇温润的看着莫川歌孩子般的别扭表情，看着他满眼的委屈和伤悲，忽而伸手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轻声道。
“什么都不用说了，哥哥都知道。”
莫川歌转回头，看着振宇苍白病弱的脸庞，听着他颤抖的声音，忽而心口闷疼，两串热泪涌出眼眶，迷蒙了视线。
振宇轻轻的掩口咳嗽着，他心里的那些痛，远不比他少。都是在孤苦中长大的孩子，血脉相连的兄弟，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对方的心。
不言不语，振宇默默的送莫川歌出了皇城，凝望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忽而猛的咳了一阵，胸口翻腾喉头腥甜，一口脓血涌出嘴角，失神跌倒在地。
“太子爷！您怎么了？太子爷”
“快去叫御医！”
……
莫川歌走出很远了，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隐约的呼喊。他们呼喊着他的名字，他便再也迈不动步子了。抱着莫如，他转身狂奔，来到他身边。
看着那个少年死死的抱着振宇，呜呜的哭，幽幽转醒的莫如干涸的眼眶里涌出的泪水。久别重逢，看见的却是病入膏肓的亲人，莫川歌心里的疼，莫如比谁都明白。这么多年，他从未提起，并不是不挂念，只是害怕面对。至亲的哥哥，在他心里，其实比谁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