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大宋时代周刊

首页

设置

  • 关灯

第二百零八章 三江交汇闹襄阳

    半步追魂王官唐威听见里厢传来声音,脸上立刻露出了些喜色来,他刚才调戏金灯剑客夏遂良流里流气,这会子却正襟危坐如同道学先生一般。
    夏遂良本是极为自重身价的,他自恃出身,断断不肯随便动手,方才也是被保罗气得紧了,几招下来,却也并无必胜的把握。此刻却也借机下台,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上金灯剑一弹,顿时跃出圈外在房间一角站定,倒也好整以暇,功夫的确非同小可,只是这脸上神色实在不怎么好看。
    保罗爷看这两位动作,却也对即将出来这位魔琴贾真真动了些好奇来,一句话让金灯剑客罢手,半步追魂正襟危坐,不简单啊!
    这时候那里厢翠玉门帘叮当一阵轻响,却是一只柔荑伸出来拨开,那十指纤细修长如葱管白玉一般,在保罗所识诸女中怕只有阮阿蛮可堪比拟。这白的白翠的翠,白嫩生生的手和那翠玉相映成趣,人还没出来,架势却让满屋子的男人齐齐心头一跳。
    心中嘿然一笑,保罗心说这女王倒会卖弄,这男人在女人跟前要卖弄,女人在男人跟前何尝不是。他保罗爷本就是此道大行家,不然如何当初白身便能泡到东京四花魁。
    泱泱华夏自古爱玉,不过自古从君王大臣到市井百姓,俱都爱那羊脂白玉,这翠玉大多产自掸国(今缅甸),自古掸国遣使和中国交好这贡品内都会有无数翡翠,翡翠虽不如羊脂白玉珍贵,却也极为稀少,大多为帝王赏赐王侯将相,这魔琴贾真真能用翡翠做门帘,可见其得襄阳王爷之重视程度。
    随着那一双柔荑拨开翠玉门帘,一只天然纤足伸了出来,让保罗都大跌眼镜。吓!这姑娘居然赤脚?难道不是汉人是水摆夷族的?
    人还没见着,却让阅人多亦的保罗爷都好奇了,怪不得在襄阳城如此大名,怪不得两个愣头青要呵斥保罗为无品狂生,怪不得半步追魂王官唐威神魂颠倒……
    这些都是保罗爷心念急转之下地想法,其实人家姑娘出来极快,伸手一拨帘子便出来了,而这时候五老爷正悻悻然收剑回到保罗身边。
    只见她头上梳着别致的双环寒鸦髻,脑门上围着一个银质发环,款式却不是普通人家那种凤凰衔枝、璎珞挂环之类的款式,赫然却是个小小的银质骷髅,两眼中镶嵌着黑锆石,别添一份奇特地魅力。
    那身上地衣服也别致,大胆且诱惑。说是抹胸却又不似,倒露出大半雪白的背脊在外面,下面裙摆却长长及地,倒是让保罗想起那星光大道上的晚礼服来。
    这魔琴贾真真怎么叫人感觉那么熟悉?
    保罗正在寻思,贾真真却是走到塌前大剌剌坐了下来,双腿一绞浑似男儿。嘴巴不停嚼动,口齿间鲜红一片,居然还在咀嚼槟榔,果然便如诗词所写[织贝流肌骨,槟榔入颊红。]
    “我这第九楼可不欢迎随便动手动脚的人。”贾真真贝齿间殷红一片,忒眼瞧了瞧夏遂良后又道:“金灯剑客请便罢!”
    夏遂良被她一呵斥脸上忽青忽白,“贾王官……”
    贾真真不待夏遂良开口顿时打断了他的话头,“我们王爷待你如上宾可不代表我这儿也是。”言辞间居然一点儿面子都不留。
    原来是襄阳王府的四大王官之一啊!怪不得,不过……夏小受什么时候跟襄阳王府勾搭上地?保罗心里面一沉,他平日嘴巴上小看小蓬莱得紧,其实如何不知道小蓬莱的实力,眼下襄阳王府居然有和小蓬莱媾和的迹象,自然便有些忧心。
    “贾真真,别以为你……”恶面神洪大忠脸色一汉瓮声瓮气刚开口,众人眼前一花,依稀觉得一道白光闪过,洪大忠高大的身形一个踉跄,下半截便硬生生吞了回去。
    房间里面大多都是高手,顿时看见洪大忠咽喉旁插着半截如玉般手指。保罗一瞧,再转首看看贾真真,感悟人家手上套着足以乱真的玉指套,这弹指神通一弹之下射中了洪大忠的奇经八脉中冲脉夹咽穴。
    心神顿时警惕,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南海仙子燕青萝,两人眼光对视之下,他分明感觉到了燕仙子眼神中的惊讶。
    旁边半步追魂王官唐威看小蓬莱的人吃瘪,顿时嘿嘿一笑。夏遂良到底有些城府,不肯自讨没趣,冷冷哼了一声,“既然主人家不欢迎我们这些客人,在下便长远告辞了。襄阳王爷好本事,嘿!”说罢狠狠瞪了一眼保罗爷后扭头就走。
    “洪大忠,把本姑娘的玉指套还来。”
    看着那恶面神洪大忠黑着脸抛回贾真真地玉指套,保罗心中嘿然,夏遂良也就那么点气度,小蓬莱出身又怎样?到了人家一亩三分地上居然拿不出一点儿架子来,什么玩意儿嘛!比起大爷我可差远了。
    夏遂良三人走后,贾真真换了一副笑脸,“恶客迎门,叫各位见笑了。”那先前抨击保罗为无品狂生的后生首先面红耳赤拱手,“贾姑娘太客气了,我等能一睹贾姑娘风采,便已经高兴得紧……”
    “俞少东乃是熟客,可别如此客气,请坐罢!”
    那唐三少顿时便接口道:“对对,小俞啊!不要太拘谨,大家都坐,坐,我让真真弹上一曲,压压惊,今儿没得叫那痔疮男坏了雅兴。”
    他自作主张,想来也是,两人都襄阳王府四大王官之一。不过贾真真却似乎不喜欢被他叫为[真真],很是瞪了他一眼。看众人坐下,这才叫那双胞胎侍女拿了琴过来。
    保罗一直在观察贾真真,她尖颌柳眉,眼睫毛修长浓密,垂帘之际颇有楚楚之态。举止却又有男儿的豪爽,怪不得能叫许多人神魂颠倒。只是保罗仔细观察之下,越发纳闷,当真是怎么瞧她怎么眼熟,可偏偏记不得在哪儿见过。
    双胞胎侍女把琴拿来,贾真真也不似那些高人雅士一般调琴要焚香洗手正襟危坐全神贯注。随意在塌上盘膝一坐,把琴便往腿上一搁,修长玉指轻轻拨动几下,琴弦琮琮作响。
    调琴乃是雅事,可偏偏这位姑娘着咀嚼槟榔便这么弹了起来,琴声一起,保罗顿时又是一惊。
    这曲子他是熟了一塌糊涂,正是当初在大辽国上京消暑节上他唱给承天皇太后萧燕燕的一段《歌剧魅影》,连白老鼠都没听过,这魔琴贾真真怎么会弹?
    用琴来璋这曲子,极具异国味道,先前到地几位客人听得津津有味,保罗这边几位却是若有所思。白老鼠和燕仙子自然是因为这位魔琴武功高得吓人而心有所感,美人痣倒是在听,可她大半心思却又放在保罗身上。而保罗则心神不定,寻思这贾真真为什么会这首歌。
    过得一忽儿,琴声噶然而止。众人回味其中,唐三少使劲叫好,“真真,这首曲子倒妙,我可从未听过,哪里来的?难不成是你新作?”
    贾真真轻拂双手,脸上似笑非笑,“我可没那大才,这曲子么,是咱们这儿某位大家所创,我只是借花献佛。”她嘴上说话,眼睛便滴溜溜往保罗身上瞟,傻子也懂得其中地意思了。
    先前到了那几位客人惊讶万分,那骂保罗的俞少东脸色古怪,万万没想到自己呵斥为狂生地家伙居然便是这曲子地作者。而唐三少闻言则脸色古怪,看保罗地神情便多了几分敌意。
    保罗爷脸皮虽厚,可从没厚到拿别人的东西冒充自己所作地份上,当下笑着拱手,“姐姐说话太抬举小弟了,这首曲子乃是番邦流传出来,因为曲谱乃是蛮文无人识得,小弟正好略略精通几国蛮文,哪里敢说是自己所作。”
    旁边燕仙子听他说话,暗自叹息,他有时候倒是极为老实,须知当世琴艺大家极少,若有独创,定然轰传天下,他倒是不肯图那虚名。
    “这曲子据真真了解,可还有词的,不如……”贾真真说着顿了顿,妙目瞧了瞧他,又说道:“你我合唱一曲?”
    保罗正要试探她底细,当下不假思索起身,“固所愿也。”
    “我唱男,你唱女。”贾真真一笑,所谓[阶下腥臊堆蚬子,口中脓血吐槟榔。]别人吐槟榔未免难看,可她这时候随口把口中嚼的槟榔往塌边唾筒中一吐,却是随意洒脱之极,双手一按便拨动琴弦。
    呃!保罗被她暗中将了一军,却越发好奇了。不过却也不怯,唱女声便女声,他当年初出道之际便能一曲吓到火焰歌神梅忒丽,还怕眼前地魔琴贾真真么。当下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外面恰好一轮明月,照在他半边肩膀上,不用装,便也有大才子风范了。
    两人合唱,唱的正是当初大辽国消暑节上保罗所唱的那一段,不同的只是眼下保罗唱的乃是女声。他天生卖弄的性子,既然唱了,自然要唱得让燕仙子和美人痣喜欢才好,因此嗓音格外地飘扬圆滑,和贾真真的嗓音夹杂在一起缠绕缠绵,顿时味道又比方才单单只得曲子强了好几分。听得众人如痴如醉,那双胞胎侍女虽然经过严格的训练,对一般客人都不假辞色,可在保罗爷刻意卖弄之下,看他的眼神却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两人嗓音缠绵许久,一曲终了,沉湎其中境界,互相眼神中未免便都带些情意,看得半步追魂王官唐三少眼中冒火,大煞风景地干咳了几声。
    那后生俞少东此刻看保罗未免有些羞愧,虽然还想留下搭讪几句,可看那贾真真看保罗毫不掩饰地热切,心里面又十分吃味,酸溜溜在心中暗骂一句[好食都让猪拱了]便拉着自己同伴匆匆离去。贾真真连句客气话都没有,另外几人一看,便也纷纷告辞。
    唐三少心中大为恼火,可又不便发作,当下忍着怒意强笑道:“那个……真真,天色早……”话还没说完,贾真真却是不假辞色,“你先去罢,我还有许多问题要向他讨教。”
    唐王官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保罗却是对这位唐三少颇有好感。别的不看,就看他敢于轧小蓬莱的苗头便也要高看他几分。当下笑笑,“小弟本来便是叨扰了,天色果然不早了,便先告辞罢!”那唐三少顿时脸色又欢喜起来。
    可惜,某些人却是不打算让他走地。
    贾真真笑了伸手扯住保罗,眼神便有些古怪,“怎么,这点面子都不给么?”
    保罗那宽大的四海袍袖子盖住了两人的手,唐三少不免眉毛高挑起来,可看贾真真脸上笑盈盈,却是狠狠把手上折扇一合,甩手出门而去。
    一直没说话地五老爷此刻有些酸溜溜说道:“看来我们是碍着某人好事了。”一甩宽大地袖子也出了门。
    “哎!玉堂……”保罗刚喊了一声,白老鼠已经扬长而去,燕仙子看了他一眼,美人痣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这原本说是出门探探路数,居然当真要公然眠花宿柳,实在过份了些。
    “如此,我们便也先走了。”燕青萝一拉水修眉手便出门而去。
    保罗苦笑着回头,脸上神色便显得有些古怪,“姐姐当真好手段啊!”
    贾真真一笑,转首吩咐双胞胎侍女道:“你们出去瞧着些,别让外人进来。”那双胞胎迟疑了一下,却似乎有些不愿,被贾真真瞪了一眼,这才不情不愿转身离去。
    里面自然是她地闺房了,却无什么花哨的饰物家什,贾真真拖着他进来后也不松手,却是拽着他大剌剌往床边一坐。
    方才贾真真一伸手扯他,在袖中便扣住了他手腕脉门,任他陈保罗眼下功夫在天下也算得顶儿尖儿,被对方一扣之下,居然也毫无反手之力。对方地真气似乎克制他一般,一扣住他脉门便随着他体内真气流动,死死压制着他让他毫无办法可想。
    如此吃瘪,对他来说也算是第一次了,只是小命捏在别人手里,却也的确无可奈何了。
    “说罢!想怎样?”保罗心中暗恨,年年打雁,今儿叫雁啄了眼睛,自己居然就这么没声没息被别人制作了,那还有什么话好说地。
    贾真真睁大了眼睛瞧他,他也瞪大眼睛看过去,两人对视良久,贾真真突然噗哧一笑,这才看着他似笑非笑说道:“怎么?落了你的面子了?”
    说话之际,她地嗓音似乎有些变化。
    保罗先是一惊,再仔细看了看她脸蛋,便有些迟疑。
    “看什么看?”贾真真啐了他一口,眼瞳中似乎有异芒一闪,他这才如释重负,“Shit,吓死我了……”他也不是笨蛋,下面有半句话便没说出口,[我说天底下怎突然多出来这么一个厉害的高手,原来是龙姐姐了!]怪不得知晓他那段《歌剧魅影》,当初飞天魔女龙云凤化名智化跟他在他在大辽国斗了一番,如何不知道他那曲子。后来龙云凤传授他天魔心法,自然能克制他的武功,果然倒也不稀奇了。
    “啧啧!王爷有姐姐你这等人物帮衬,真真如虎添翼了。”保罗笑嘻嘻拍着龙云凤马屁,脸上未免有些挤眉弄眼的表情。
    他虽然武功日高,可龙云凤成名多年,武功在天下十四杰中能排进前五,何况他后来学龙云凤传授的天魔心法,也琢磨出了些魔女盟武学的奥妙,更猜出了些飞天魔女和九天玄狐这对师姐妹之间的恩怨。
    魔女盟心法奥妙,还有个极佳途径可传功过薪,想必当年魔山老母毕月霄挑战小蓬莱圣主失败后可能便是把自己毕生功力传给了龙云凤,因此导致师姐妹之间翻脸魔女盟分裂为二。
    魔山老母毕月霄当年号称邪派武功第一,生平未尝一败,后来挑战小蓬莱圣主外面传言也是只输了一招罢了。这一身武功尽数传度给原本就武功卓绝的龙云凤,自然非同小可,说龙云凤眼下武功邪派第一恐怕也没错的。
    这位飞天魔女化身千万,且还喜欢扮猪吃老虎,保罗也很是有些忌惮地,幸好,她不是敌人。
    龙云凤脸上薄晕,自然知道保罗是聪明人,说的此王爷非彼王爷,“王爷以国士待我,我自然是以国士报之。”
    还是老泰山算无遗漏啊!居然已经把这位弄进了襄阳王府内部,真真是好手段,保罗心里面对八王爷佩服要死。
    两人都是一时之选的聪明人,保罗此刻知晓了底细,自然就放开了许多。故此假意儿跟龙云凤说些风月,放荡形骸,却也是出于谨慎的道理,其实暗底下却也有一搭没一搭用传音入密的功夫互相询问。
    半晌,保罗算是弄明白了,感情关于襄阳王府的事情,朝廷还没有明发上谕,纯是老泰山八王爷多管闲事。襄阳王府养士也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了,只是最近这位新嗣王爪子太长,大肆征收税率,搞得南北货运闭塞,许多东西涨价了,因此八王爷便有心狠狠治一治。
    这襄阳本就是南北要冲,它地东西是淮河、大别山脉、桐柏山脉,西面是秦岭山脉,汉水和淮水在这里聚集,是扼守长河的屏障,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水经注》标中国四大水源,江河淮汉,长江、黄河、淮水、汉水,而襄阳则正是三江交汇,地势之利可说天下屈指可数。后来到了南宋时候,臭名昭著的降将刘整向忽必烈提出了[无襄则无淮,无淮则江南唾手可下也。]的策略,便是最好地注脚了。
    在这里顺便向各位看官扫个盲,古人用河这个单词时候,往往特指黄河,而说到长江的时候,往往多用[江淮]这个词,譬如自唐、宋以降,文人雅士们要说风月之盛,必说江南繁华第一扬州府,可无数人又说,扬州府分明是在长江北岸啊!古人瞎了眼怎么分地?
    古人称江,一般指较大的水源,淮河正在长江和黄河流域之间,正是我国南北气候过渡带。淮河以北属暖温带区域,淮河以南则是北亚热带区域,自古以来,淮河便是中国南北方的一道自然分界线,古书上便有[桔生于淮南则为桔,生于淮北则为橘。]的说法。
    江南江北,古人是用淮河来分的,《尚书·禹贡》篇上说得很清楚[淮海唯扬州。]意思是说从淮河以南到大海,都属扬州。扬州正是江淮平原南岸,古代江南第一重镇,迄今为止,扬州说的还是官话,既不类似南方话,和北方话也有区别,古称江淮官话,称呼北方人为侉子,南方人为蛮子,这便是几千年优越感的体现,好比今时今日上海发迹,称呼上海以外的人都乡巴子,道理相差仿佛。
    今时今日,许多南方城市包括上海在内,说到扬州,往往用江北佬统称,哪里知道江南江北乃是用淮河分界这个道理,当真理三十年风水轮流传,扬州府人士称呼外人南蛮子北侉子上千年,在运河交流渐渐失利的情况下,终于也败落成别人眼中的乡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