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口不择言的说:杨杨你别听他的,我们闹着玩呢。
田德庸冷哼一声:无耻,说这话你自己信吗?不过他也不敢看程小杨的目光,站起来去喝水。
程小杨身上里面套了我的毛衣,外面穿着我的一件高中校服,她从起床到穿戴整齐,不知道听了多长时间。我和田德庸像是被冻结了一样,生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伤害到她。
程小杨走出门外,径直往外面走去。我一把抱住她:杨杨你别乱想,我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也不挣扎,任我把她拉到房间里坐在床上,也不看我,田德庸讷讷的说:好吧是我错了,我回师门问问长辈,看看有没有办法。说完竟然自己溜了。
程小杨突然看着我,眼神冷冰冰的问:你是谁?刚才那个看不见的又是谁?
我傻眼了,难道程小杨失忆了?我慌的就像机关枪似的说话,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说话说这么快过:我是陈亢啊小杨你可别吓我你知道我喜欢你的我舍不得你,那个看不见的是我的小伙伴是我爹留给我的我该死我不该瞒着你是我错了但是你别吓我千万要好好的
闭嘴!
我停下,有些惊喜的看着程小杨,就算她发怒骂人,也比刚才不说话好。
我信不过你们。就连父亲这样的人都不可信,何况我们以前根本就不认识!
是是是,我是不值得信任,以前我就是因为怕你不相信,瞒着你我有个小伙伴的事,其实这个小伙伴是刚刚得到的,是我爹留给我的。她救了我两次命,那次车间里钢勾子掉下来,就是她救了我要不然我早就被砸死了。我语速飞快的解释,生怕她误会我。而且我也不敢替鬼那个字,怕她再次受刺激。
好了你别说了,震的我耳朵疼,我要吃饭。程小杨冷静的让我有些害怕,都听不出她的喜怒。
我这就去弄。我呆了一下,快速跑到做饭屋子里烧了一锅玉米粥,她也不矫情,端起来吹一吹热气就喝。
我也跟着吃点,小心翼翼的问:好点儿了?
程小杨一口拗劲儿过去,又有些萎靡,叹了口气说:左右是个死,你就让他杀了我得了,一干二净,也省的我担惊受怕。
阿竹突然出声说:阿爹快要来了,我觉得他会有办法。我心里又燃起希望,阿竹的来历很神秘,他的父亲是谁我从来没问过,但是总感觉跟我父亲关系亲密,不然也不会让阿竹来等我十年。
阿竹又说:其实小杨的父亲也不是特坏。他生前是个正常人,只是死后魂魄被那个居心叵测的鬼操控,点燃并膨胀了那种欲望,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人,他要把遗嘱都留给你,应该是心中的执念,想着补偿你。只有完成了他的这个心愿,他才放开自己为那个坏人驱使。所以小杨你也不要因为这个太过于难过,真正坏的,是恶鬼道那个。说到底,他也是希望你以后能活下来。
这大概是阿竹第一次跟除了我之外的人说话,她细细的嗓音刚开始说的时候,我还有些担心,怕再次撕裂程小杨心中的伤口,但是她越说越有道理,把仇恨转移到了老程身后的那个鬼身上,至少让程小杨心里不是那么难以承受。
我狠狠的点头,却不敢说什么,生怕说错了再伤她的心。
程小杨不说话,只是我从她稍稍舒缓的脸上知道,阿竹的话起了作用。
害人的鬼,终究不能让它逍遥法外,我爹回来,就是要来收它的。阿竹一句话让我吃了定心丸,我和程小杨互相看了看对方,眼睛中都燃起仇恨的火焰。
强援来临之前,唯有等待。程小杨还是不愿出门,我让阿竹在家守着她,打电话叫上英卓姐到超市刷卡买了几身女式衣服,连同内衣鞋袜都买全了。
英姐酸溜溜的问:一米六八?比我还高还瘦,身材这么好的女孩,我得见一见,替你把把关。
我严词拒绝了:不行,她现在受了很大的委屈,不适合见人,不然也不会让你来替她选衣服了。等她好一点,我肯定让你见。
行啊,陈亢,八字还没一撇,竟然就护着她了。那你那天晚上搂着我怎么算?
我心里那个虚啊,冷汗直接就下来了,赶紧说:亲姐,好歹我是跟在你屁股后面长大的,沾点便宜不用这么计较吧?
哼!我就等着看看她有多好。说完竟然拍拍屁股走了。
我都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带着一大堆新衣服回家。英姐走南闯北,也是爱美的人,她看到我手中的钻石卡挑衣服就完全不顾及价格了,所以这些衣服都不仅仅是漂亮而已。
让我微微有些失望的是,程小杨只是随便拿了两件穿上了,完全没有女孩子看到新衣服时候的那种欣喜。倒是阿竹很惊喜很羡慕的说:啊,姐姐穿的真漂亮。
的确是很漂亮。相对于她原来的衣服,这一套直接换了个人似的,大方中又多了种高雅,只是那神情中的淡漠,一点儿高兴地意思都没有。我暗暗叹息了一声,知道程小杨受到的伤害实在是太深了,现在的样子只不过是外强中干,稍微一点轻轻的打击就可能让她垮掉。
平静的过了一天,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阿竹在我耳边轻轻说:我父亲来了。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却什么都没有看到。阿竹笑起来:嘻嘻,我是鬼,我父亲也是鬼啊。我早有猜想,终于有了答案。
那你我不太敢想了。
对,阿竹和那个小姑娘肚子里的鬼胎是一样的。只不过我和她妈妈是心甘情愿的结合,没有那么多的曲折。一个清朗的男声回答。
叔叔你好。我打招呼。
我姓魏,不要客气,阿亢,我是看着你出生的。
程小杨也激动起来,问:叔叔你好,那阿竹的妈妈呢?
她好好的,只是人鬼殊途,我们一般不在一起。
我和程小杨相互对视一眼,长舒一口气。
我很想问问我父母的事情,可是魏叔叔已经给我布置任务了。
上次在程小军的家里喝了那一杯水昏迷,我反而得到了好处,灵魂出窍状态下把阿竹教给我的口诀直接背起来了。现在也能全部的回忆起来,就是念诵的时候有时候会拗口。
魏叔叔来了之后,又教给阿竹两段更长的口诀,让她传授给我。当着我的面传授的,我一听就头疼了,比原来那一小段更加的拗口,更别说弄懂了。我是有些被吓住了,但是魏叔叔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我斗志昂扬:你想不想替小姑娘报仇?你将来会遇到的危险会一个比一个大,难道还要依靠别人替你承担?
我不能那样,我更不想的是,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在我爱的人需要我保护的时候,我却无能为力。所以我必须用最快的时间把这两段匪夷所思的口诀记住。
利用白天的时间,我给魏叔叔叙述了所有碰到鬼的经过,他分析了一下说:他受了伤,还得去那棺材出现的地方找。
按照魏叔叔的吩咐,准备了一些东西,到了晚上厂里上班的点,我就骑着电动车带着程小杨就往厂里赶去,阿竹和魏叔叔隐身随行。
进厂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让我感到有些不安的是,看门的老大爷竟然没上班,而门口车棚里也是一辆车子都没有。这可是极为反常的事。因为我记得过中秋节的时候我下班,跟看门大爷聊天,我说大爷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呀,大爷的回答我印象很深,他说,就是厂里倒闭了,我们也放不了假,也得给他看着里面的设备。
可是今天没人看门。往里看看却是灯火通明,车间里的灯却都亮着。我和程小杨一路走过去,惊讶的发现三个庞大的车间安静的可怕。程小杨向我这边靠了靠,挽着我的胳膊说:自从前年大停电以后,还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真是一丁点机器的声音都没有。我纳闷的想,难道是闹鬼闹得都不干了?可是灯却全都亮着,说明还通着电。
我俩继续往里走,通过长长的轧钢车间,入鼻的还是那种熟悉的生铁和机油的特殊味道,程小杨这才说了一句关于衣服的话:我穿着这鞋子在这么脏的车间里走,太糟蹋了。
刚说完,突然前面操作台那边转出来一个人,惊讶的问我:不是通知所有人员都离厂的吗?你们干什么来了?
我看到他的脸差点笑出声,这家伙是那天带着一群领导指挥工人挖棺材的老头,我清楚的记得棺材挖出来之后他悄悄溜走的狼狈样。
不能让这老油条唬住啊,我说:你怎么又来了?上次折腾的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