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路口,红绿灯变换,红色的灯亮起,我静静地站住,等候,如果这时有人经过,一定会骂我神经病,因为,现在时间太早,街道上空空的,没有人,更没有车。可是,我还是停下来,这世界上,有太多我们不得不遵守的规矩,如果习惯了破坏与违反,将来受害的一定是自己。
在清晨的阳光下,马路上有一个小小的东西在闪光,刺痛了我的眼。
一枚硬币。
我转过身,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坚定而坚决,我要拿到那一块钱。
这时,只顾着捡硬币的我,并没有看到,灯光闪烁,绿灯已经亮起……
冲出了马路,准备弯腰蹲下,这时,一个急刹车的声音突然响起,一辆红色的跑车在我面前刹车,车身一转,在马路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然后,一男一女从车上下来。那女人径直走向我,还未到跟前,一连串的咒骂已经脱口而出:“你找死啊!怎么不看车子!大早上丢了魂是不是,要死死远点儿,不要弄脏了我的车!……”
我抬起头,看着她精致美丽的面孔。波浪卷发,假睫毛,鲜润诱人的红唇,前tu后翘的身材,还有胸前的两颗水球。
这样的女人才是女人,与我16岁的年纪完全不同,她浑身散发着女人味。我一直觉得,所谓的女人味不是指的外表,而是一种气味,就像发情的母狗,就像父亲的姘头,那味道吸引着男人扑上去。
“喂,你哑巴啊!”见我没有反应,她突然停住了咒骂,“干吗不说话,告诉你,你吓到了我,我要去收惊,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一万块,拿来!”
一万块?是卖了我比较快,还是去抢比较快?
我还是不说话,太多年的积累让我习惯了沉默,习惯了在别人面前做一个无声的隐形人。
“说话啊!”
“原来是个哑巴!”那女人头一转,看着半倚着车身的男人。
那男人戴着一副墨镜,看不清眼神,我只是扫了一眼,就转回头继续看面前的女人。还是她比较有趣,何况,目前我的麻烦似乎来自于她。
“告诉你,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瞧你这副寒酸样!”她突然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似乎要把一种怪味道赶跑。而那怪味似乎来自我。
我终于有了反应。
我的眼光从她的头顶开始,一寸寸扫过她的全身,直到看见了她的那双夸张的高跟鞋,才又一寸寸地扫上来,然后,盯着她的胸,那里的尺寸太过庞大,如果我的胸部也发育成这样,那我所有的衣服就都完蛋了,希望以后千万不要做这种噩梦。
然后我盯着她的眼睛,她的嚣张突然消失,在我的面前沉默,然后猛地退了两步,差点跌倒。
“算了,不要有下次!”她突然放弃了那一万块,走向自己的车子。
我不知道她突然退缩的原因,只是隐约地记起,好像很多次,只要我这样看着一个人,事情似乎就会解决的比较顺利。
那女人进了车子,那男人从墨镜后射过来一道犀利的目光,然后,也转身上了车子。他从倒后镜里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蹲下去,捡起一个东西,装进了口袋,然后在他们车子后面转弯,消失……
16岁的女孩太过青涩,像没有开花的蓓蕾,将自己的美丽紧紧裹住,等待绽放。而我,像即将陨落的枯叶,等待秋天的来临。
如今是夏天,夏天过去很快就是秋天了。
我的十六岁也会随着时光流逝,再也无法找寻。可是,我也不想找寻或是追忆,因为,我的十六岁,没有美丽,没有爱,只有窘迫和自卑。
我只希望,父母阿嬷健康地活着,提供我衣食和学费。总有一天,我会长大,会有力气,会毫无眷恋地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