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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学园的默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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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如果你一层一层地剥开我的心(二)

    如果只凭两个人脚力的话,床主这么大,肯定是走不到城郊那边的,而一旦天黑下来,各种各样的危险就难以预料了,所以雨时的意见是最好能找个代步的工具。一路上倒是碰到几辆应该还能开得起来的小轿车,不过无论是他还是冴子,都不会开车,只能作罢。

    好在最后还是找到了一辆摩托车,倒在路边上,钥匙还插在上面,扶起来检查了一下,油还算满,也开得起来,只是车龙头被摔得有些变形。不过这也只是小问题,除了在刚起步的时候歪歪扭扭地晃了几下,后面熟悉过来就很顺畅了,随后雨时一加油门,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摩托车便向远处绝尘而去。

    风声呼啸起来,强烈的气流向后吹起,坐在后座上的冴子的长发纷乱飞舞,用手拨开遮住眼帘的发丝,冴子身体前倾靠在雨时的背包上,轻轻呼了口气,这一刻,虽然引擎轰鸣的声音还在耳际,但心里却有着某种说不出来的安定感。很不可思议,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有这样的心境,从昨天开始便一直在逃亡、战斗,就算偶尔放松下来也一直处在警戒状态,可现在,眼里甚至还能看到被声音吸引过来的死体,却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了。

    车速很快,具体也不知道开到了多少码,两边的景物向后飞退,留下印象的也只有视线里模糊的颜色。路面上相当空旷,有时也有几具死体在道路中间徘徊,摩托车从它们身边穿梭而过,转瞬即去,它们尚未反应过来便被远远抛下,只能徒劳地追寻声音的方向,渐渐缩小成一个黑点,然后消失。地平线向左右延伸开去,即将落在上面的是已经变为深色的太阳,半边的云被染成淡淡的红,那一小片天地,似乎被一层红色的辉光笼罩起来。

    远处的景物没什么变化,轮廓更加阴暗了一些,冴子侧过头,半张脸贴在背包口上,微眯着眼睛,似乎在想些什么,摩托车在地面上铺出一道长长的剪影,将两个人的形状定格下来,看上去是依偎在一起的摸样,被拉扯放大地有些变形。

    路上也没见到活着的人类,直到车子下了国道拐进一条巷子,一旁的房子里,有个小孩隔着窗户朝外面望过来,应该是听到了声响,随后被大人抱回去,唰地一声拉上了窗帘,再也见不到里面的情形。

    天色慢慢暗下来,从房屋的缝隙里能见到太阳已经触及了地平线,一小半落了进去,几乎完全变成了红色,夕阳也出现了。然后听到雨时的声音:“天快黑了,要不找个地方先歇一歇……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风声灌进耳朵,雨时的声音有些飘忽,仔细地分辨了一下,朝四周看去,街道也被染成了红色,屋顶和玻璃上面一片霞光铺展开来,不过却也是不认识的地方,摇了摇头,大声地道:“我也不知道,看上去都差不多……实在不行我们去找个人家问一问,这里有不少人在,说不定还能借到宿。”

    “呵,我觉得困难……”

    雨时对此不抱希望,这些房子都闭得严严实实,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有人在,估计连开门都不敢的,而且总不可能一家家地敲过去。纠结一阵,车已经拐进一条更加宽广的路面,一些角落里,散落的死体都朝这边转过来,显得分外阴暗。

    “不管了,看看前面有没有空房子什么的,随便什么都行……先离开这里再说,坐稳了……”

    提醒一句,猛地一拧油门,轰鸣声更加暴躁起来,随着这声响而来的死体眨眼间就被抛向远方,一切都被抛离开去,街道旁的树和房子,包括这整片空间,都仿佛在瞬间被拉向了身后。

    “小心!”

    冴子叫出声来,提醒道。前面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左边则是一个小公园,车身一拐,轮胎在地面上拉出一条长长的痕迹,剧烈的颠簸传来,冴子一只手紧紧搂住雨时的腰,车子从台阶上冲了下去,轰然声响中落地,而公园里的死体也被吸引过来。

    “跳车……快!”

    雨时没有减速,冴子随即反应过来,搭住雨时站起来用力一踩,身子高高跃起,在空中翻转了一圈,村正刀出鞘,落地的瞬间便将周围的几具死体斩杀,而雨时猛地一拉车头,摩托车顿时被拉得横过来,在巨大的惯性下向前滑去,顺势放手,嘶嘶的摩擦声中无数的火花溅出来,雨时受身滚向一旁,带着强大动能的摩托车在翻滚中将死体撞飞开去,轰地一声撞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树叶震颤,车轮还在转动。

    看来是毁掉了……

    看了一眼已经变成扭曲形状的摩托车,雨时暗暗可惜了一下,这下车肯定是报废掉了。朝前方望去,冴子那边已经解决掉不少死体,基本上都是瞄准人体头部最脆弱的地方下手,喉咙,眼睛,口腔,直刺或者斜斩,简单而凌厉,刀身闪动着炫目的白光,而身形晃动间则带起呼啸的风声,一个短暂的停顿过后,转身将死体的喉咙连同手掌一齐洞穿,极短的裙摆飘起来。

    唔……黑色……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画面,雨时愣了一下,险些被后面扑上来的死体抓到,无奈地叹了口气,脑中还留有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微微撤开一步,木刀穿过枯黑的双手重重击到眼眶上,瓮瓮的响声过后,整个眼珠都爆裂开来,躯体向后倒下去。

    “我说,你们好歹去洗个头吧……”

    血珠溅到空中,倒映出西方天幕里的半轮红日,雨时手中木刀一撩,身体以左脚为重心转过一圈,刀身划过一个圆弧,两道清脆的声响过后,人影倒飞出去,太阳穴爆裂开来,倒地声中,血珠落到地上。

    “……还真是臭呢……”

    这时候一些剑道上的东西已经没有用了,跟和人比试不一样,死体并不会有闪避动作,而且行为模式相当简单,弱点也只在头部,复杂的技巧根本用不上,反而一些相对简单直来直去的招数颇为实用。

    越来越多的死体聚拢过来,林间发出沙沙的声响,是脚步踩着落叶的声音,场地变得拥挤,可以逃跑的空间越来越小,如果继续被拖住的话,很可能就出不去了。目光转至冴子那边,却发现她的动作仿佛定格了般,整个人似乎陷进某种情绪里面,只是举着刀却没有落下来,而她身后,两具死体已经渐渐逼近。

    喂喂,到底在做什么啊……

    木刀脱手而出,砸中其中一个,另一具迟疑了一下,冴子终于像是反应过来,脸上满是挣扎,还是没有出手,随后被冲过来的雨时扑倒,躲过来自前面的爪子,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下意识地挥刀,却在雨时手臂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血顿时流了出来。

    “雨……雨时!”

    冴子一声惊呼,错愕跟迷茫转瞬间化为惶恐,雨时则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去管手臂上的伤口如何,拉起冴子就跑,从另一侧的台阶上去,随意确定了一下方向,朝着人迹较少的那边跑过去。

    再经过一个拐角,后面的死体差不多都甩开了,雨时这才松开冴子的手,而疼痛的感觉一直没有褪去,抬起左手看了看,袖子上破开一个口子,周围早就被血浸透了。又想叹气,不过看看冴子似乎都要哭出来了,他反而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毕竟冴子平时都是那种成熟稳重的形象。

    在刚才的匆匆一瞥中,冴子面前的,似乎是两个变成死体的孩子……

    而在视线的不远处,是一座小土丘,长长的石梯依阶而上,影子变得单薄起来,太阳已经完全沉入谷底,天空仅余了些许毫光。

    “哦,是神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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