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到了深秋,才子站在舅舅家门前,大柳树上的叶子正稀稀落落地落地。才子站在树下,看着风吹过后,随风打着炫舞而下的树叶。那每一片宛若一个舞者,慢慢地飘下,慢慢地扎在地上,慢慢地安静下来,带着对枝头眷念静静地躺在那里。
才子的心不知道是怎么了,觉得揪地上。
此时才子心里一片茫然若失,“嗨……!”一声叹息猛然间那伤感落在心头,他不自禁地流泪。他心里想,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老丫她现在怎么样了?她是在怨恨我,还是在惦念着我呢?还有那公安是不是在抓自己呢?
才子轻轻地合眼,泪水全出,他再不愿多想去了。
天开始渐冷了,舅妈决定去铁岭市里卖点过冬的东西,她让才子跟着去,目的是帮着她拿些东西。
这村子离市里不远,一程车的距离。到铁岭市里后,娘俩进到百货商店。
娘俩看到了电视机,这是他和舅妈平生第一次见到在盒子里能出人的物件。
才子以前只是听说过城里人家有这种东西,但没有见过。
娘俩和一群人在柜台前看了好长一段时间,把要买的东西都给忘了。
当回到家里时,舅妈和舅舅提起这事。三歪也很感兴趣,三歪问:“我到外村子收猪时,我看过,不知道那玩意卖多少钱?”
舅妈说:“我也没敢问啊!”
三歪说:“那玩意确实不错,啥都演。什么唱歌的跳舞的,还有电影呢!”
舅妈说:“看着好顶啥用啊!”
过了几天,三歪对媳妇说:“拿点钱,我也要看看电视那东西啥样,钱合适的话,我就买回来。”
才子舅妈也很高兴,乖乖的到柜子里掏出了一沓钱。三歪和另两个村民赶着毛驴车乐呵呵地走了。
晚上,三歪回来的时候,惊喜发生了。三歪果然买回来一台电视机,村民听说三歪家买回来电视机,纷纷到三歪家看个新鲜,就连村书记也来了。
村书记问三歪:“听说,买电视机得有票?你小子挺有能奈啊!是咋买回来的?”
和三歪同去的村民说:“三歪城里有个同学也是个挺有能奈的人,找他买的。”
电视机摆在柜盖上,插上电源。只听见哗哗响着却演不出人来,三歪鼓弄了老半天,又看了一遍说明书也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时,村书记想到了村里电工,立即派人骑着自行车把当时村里“最高知识分子”找来了。
经过电工这一鼓弄,大家才弄明白。原来是没有插对天线,天线插上后,果然有歌声出来。但是荧幕上还是没有画面,荧幕一闪一闪的。但是偶尔也能看到荧幕上那模模糊糊的有人在里面动。电工说:“应该是电视信号不好,明天得安个市外天线兴许会好些。”
第二天,在电工地帮助下一根10米多高的电视天线杆立在三歪家的房山头,插上市外天线,电视果然出人了。虽然是黑白画面,尺寸也不大,倒也很清晰,声音也也比收音机好听。
村民们自感这是一个新玩意,人们稀奇!有老年人问:“这人是从哪里进去的呢?还能在那里动弹?还能唱歌说话?”
三歪逗趣的说:“是从后面的小空隆眼钻进去的!”
“哈哈哈……”大家一阵的大笑。年轻人有懂的,就解释给老者听。
从此,三歪家成了村里的“电影院”,屋地上垫上一块纸壳子坐着大孩子、炕上坐着大人、窗外挤满了像才子一样大的半大小子和丫头们,隔着窗玻璃看电视。
这样热闹的场景在三歪家持续了二十几天,这些天三歪家开始吃不消了,原因是每天村民在他家看电视都看到下半夜,影响了三歪家人的休息。
三歪又是个要面子的人,不好意思撵走人家。这样可愁坏了三歪的媳妇,不让看吧?不好。让看吧?睡不好觉。
最后,还是三歪有办法。三歪故意把天线拔了下来,把室内天线插上。村民来看电视,一看只有声音不出人。
三歪对村民说:“电视坏了不能演了。”
结果,过两天,来的人坐一会就走了。再过两天,已经没有几个人来了,再过几天,在演电视时,村民的热情自然大减。人也越来越少,看的时间也减短了。
就这样,才子在舅舅家一直呆到临近春节,通过电视他看到了许多以前根本没有看到的东西,朦胧的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特别是,当时播放的电视剧大多数是港台片和外国片,港台的武侠片恰当地出现在在那个英雄主义至上的年代,英雄惜英雄,很多人对电视内容似懂非懂,但善恶很分明,看多了自己也总感觉身上也有一股侠客气质,大有替天行道,惩恶扬善的英雄豪气。才子也爱看电视中精彩的打斗镜头。才子最爱看的是《射雕英雄传》,和才子一般大的孩子们也在门前比划几下。
这样一来也舒缓了一些才子想家,想知道老丫情况的心里。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想念在不断的聚集,不断地加剧。
过完小年,三歪把自己的自行车交给才子,让他回家过年。
三歪砍了十几斤猪肉,让他带回去。这下才子可犯难了!回去吧?怕公安抓。不回去吧?一是不好和舅舅说自己是因为在老家出了事,出来是为了躲公安的,再者自己真的想知道老丫的情况了。
可是舅舅说的话,他又不能不听。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从内心讲,才子确实想家了。这其中也掺杂着对老丫朦胧的思念和担心,他多么的想见到老丫,想知道老丫现在的情况。
半年了,也不知老丫怎么样了?半年来,他几乎每次做梦都梦见她。
梦见那天的事、梦见上学、放学时两人和同学们打打闹闹地情景。
这样一想,才子觉得还是应该回去看看。
想到这,他骑上了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