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柳默正在调息练气,忽然被一阵异动惊醒,待他睁眼一瞧,顿时愕然,心道:“我的天,蓉蓉的朋友还真是够多的……”
目光所到之处,上至飞禽走兽,下至花妖树精,不一会儿,林边空地就被挤得满满的,有些能飞的妖兽干脆就停留在半空中,场面好不热闹。
柳默低声自语:“这么多妖兽,种类五花八门的,居然也能相安无事?”
正好奇间,雪貂嗖地窜出,落在他肩上。
柳默苦笑道:“我说蓉蓉啊,这些都是你的朋友?”
“嗯,狼熊虎豹,草树虫鸟,我们都可以做朋友啊。”雪貂有些得意。
柳默一阵无奈,心想:“它们没把你吃了,恐怕还是忌惮那只白虎吧。”念及此处,四下瞧了瞧,却没见到白虎的身影,望着越来越多的妖兽,又想:“我看不等惹得那白虎将我撕碎,师父他老人家就先给我剁了!“
他心中苦恼至极,却又毫无办法,只能期盼它们不要给自己找麻烦才好。
不多时,圣林凭空出现在潭边的巨石上,盘膝坐下,对眼前的场面理也不理,照常讲道:“劫演玄功之萃,勿言其修之多……”
柳默赶紧正襟危坐,好像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似地,专心致志地听讲。
好在这些妖兽都颇具灵性,自从圣林开始讲课,一个个都恭默守静,没有制造任何混乱。
圣林的声音就像从太古传来的钟声,在太玄龙湫悠然回响。
从这以后,每当清晨圣林讲课时,这些妖兽就聚集在此,等他讲完,妖兽们便自行散去,白虎很有性格,别的妖兽都来听圣林讲课,它却独自在林中守候。
柳默最初以为它惧怕圣林,经过连日来的交往才明白,这只妖兽傲气十足,比起当年的自己犹有过之。白虎虽然很少搭理他,但目光中的敌意却已大减。而那片树林还是属于柳默、白虎、雪貂三个的。
说来也怪,不知圣林用了什么法术,遭白虎摧残后的森林,竟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机,好像从未被破坏过一般,使得柳默不由对他更加尊崇。
时间一天天过着,柳默自那日跟白虎较量过后,就开始练习借物飞行的能力。
当他第一次驾驭木剑腾空飞起的时候,心中的兴奋难以言语。
凡人竟然也能飞!
在跟随圣林学艺之前,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怎奈乐极生悲,操纵木剑的气息一乱,柳默登时摔了下去,饶是他全力施展轻功,也被摔了个七荤八素,还好高度只有十多丈,若再多出几丈,以他现在的实力必然非死即伤。
雪貂见柳默飞的有趣,时常缠着他带自己在半空中飞来飞去。柳默修练时日尚浅,功力不足,兼之御剑凌空之术不够熟练,飞的既不高也不远,还时常摇摇晃晃的。
他俩一个苦心修炼,一个玩得兴起,都顾不得什么危险,这可就苦了下面的白虎,看着柳默粗枝烂叶般的飞行技术,整日担心雪貂的安危,心中愁苦万分。奈何它现在还不会飞,而每次柳默练习飞行,雪貂都吵着要去,倒也怪不得柳默。
不知不觉过了数月,柳默已经能御剑飞到百丈高空,龙湫周围的地貌一目了然。真气柔和地拖着木剑,立足其上宛如站在地面上一般,即便不专心驾驭,也无坠落之险。
柳默眺望远处的群山,思绪早已飞到了台城。
雪貂伏在他的肩膀上,见他望着远方,好奇地问道:“哥哥,你在看什么?”
柳默抬手摸了摸它。
“我在看台城,看我的家。”
雪貂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只见群山莽莽,云气婆娑,哪里有什么“台城”?
雪貂揉了揉眼睛,问道:“你说的地方在哪呀?我怎么看不见?”
柳默回过神来,暗忖:“蓉蓉在这太玄山不知生活了多少年,或许会知道台城所在的河谷。”心中不禁泛起阵阵火热,急切道:“蓉蓉,你可知道这样的一个地方……”当下便将台城河谷的地貌详细描述了一番。
“那里我去过,只是有点远呢,以你此时的速度,光飞个来回就得一天多。”果然,雪貂不待他讲完就开了口,“老先生讲课时你不在,他会不高兴的。”
柳默顿时喜出望外:“太好了,等我练好了御剑飞行之术,你给我指路,咱们一日之内返回,师父定不会怪罪。”
然而就在这天之后,雪貂和白虎再也没有现身,其他妖兽倒是照常前来听圣林讲课。
柳默已经习惯了有他俩相伴的日子,虽然白虎时常凶自己,但却并无恶意,柳默反而对它生出不少好感。
这些日子里,柳默修炼时多次遇险,幸好都有白虎在旁相护,尽管它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小白”,对自己更是半句亲近的话儿也没有,可他知道,白虎已经将自己当成朋友了。而他对于雪貂的感情自然不用说,有如知心好友般难以割舍。
数日不见,柳默虽说不上心急如焚,却也是度日如年,每天总盼着那两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
至于圣林还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无论柳默如何询问,他都是不予理睬,只是照常讲课。问那些妖精吧,它们也都说不知白虎和雪貂去哪了。
柳默只能暗暗祷告,希望它们是因为有事耽搁了,千万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又过了些日子,这天龙湫上空天色阴沉,云层低矮,圣林讲完课,柳默独自在林间练着剑。
忽然一道惊雷由天而降,劈中一棵三尺粗的大树,火星四溅中,大树断为两截,只是林间湿气颇重,加上树木自身的水分,大树虽遭电击,却并未燃烧。四起的白烟被林间清风吹得奇形怪状,扭动着钻过茂密的枝叶,飘向空中。
柳默看在眼中,心中有感:“父亲曾说,剑术到了一定境界,世间万物均可为剑,师父也曾说过,真正的强者,万事万物都可为其所用。不知这清风烟霭可为剑否?若可为剑,又如何驱使?”
蓦地心念一转,看向被雷电劈为两截的大树,柳默顿感熟悉,仔细一看,正是首次在这林中试剑时,被自己斩断的那棵,后来,圣林将它与被白虎破坏的树林一起恢复了。
又想起那日圣林讲课时曾说过“御风而行,当世纵横”八字,那时柳默还悟不透其中玄机,此刻触景有感,灵思一动,便有一些想法蹦了出来。
只听他自语道:“风无定所,烟无常形,难道‘御风而行’四字不光是表面意思,其中的‘风’字还是一种意境?”说着,挥舞了几下木剑,可总觉得其中差点什么,不由地摇摇头:“不对。”
柳默思索片刻,当“无定所,无常形”六字出现在脑中时,脚下随意的变换了几个方位,手中木剑随势劈、斩、撩、刺,竟然配合的天衣无缝,宛若浑然一体。
“连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会走哪,下一刻会出什么招式,敌人又怎么会知道?师父所谓的‘天道归一,万法自然’就有这层意思吧?”柳默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