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ng Primary School设立了音乐会大厅,用于举行各种学院典礼以及每个学期的年终音乐会。一年级的第一节音乐课就安排在这里,每个入学的学生都被要求在这节课上选定属于自己的乐器——每个人至少要选择一种,作为整个小学阶段的基本审美教学。
结衣萝莉现在对曼妮简直是信心百倍,就等着上课时挫挫迈克尔的锐气。自从进入音乐会大厅,她就一直东张西望寻找着那颗满头金毛的脑袋,一脸迫不及待。曼妮拉着她到C组所在的位置坐下,示意她看前面,果然迈克尔就坐在前两排的地方,脸上带着高傲的假笑,似乎对接下来的时间很是自信和期待。
“你看看他那副高傲的样子,”结衣幸灾乐祸地笑,“我好想快点看到你演奏时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曼妮倒是没关注他,她的视线都集中在迈克尔身边的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琳娜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打量着四周,面带羞涩的笑,在跟迈克尔说着话。
心里有些不舒服。
虽然只是个七岁小孩的所谓挑战赛,作为一个拥有二十多岁心理年龄的人,她并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但是……从小孩子的角度来看,这样的事已经算是很大的大事了,迈克尔现在相当于她的对手不是么?为什么她的妹妹一点都不在意地与他相处得这么开心?甚至在音乐课开始之前,都不曾跑过来向她说一声姐姐加油……
想想又忍不住自嘲地摇摇头。还在奢望着什么呢?是她先找机会避开与妹妹相处的,又有什么资格心里不舒服呢?小孩子一向是很敏感的,琳娜也许是察觉到了姐姐的疏离,重新去找新的朋友也是很正常的吧?
她只不过,有些惆怅……原来,就算黏着她两年形影不离,一旦没有了她,妹妹也可以活得很开心……
是不是前世所谓的依靠,只是一个笑话?果然这个世界上无论少了谁,地球都还是一样在转……
“……珊蒂娜?”结衣小心翼翼的声音让她回过神。
“怎么了?”
面前的萝莉很严肃地板着脸,握住她的手,“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伤心事,很难过啊?如果一拉小提琴你就会很伤心,那,我们就别跟那个金毛比了……”七岁的萝莉,一做出担心的表情小脸就皱得像个包子,煞有介事的样子看上去很喜感很可爱,她想笑却忍住了,心里涌起淡淡的暖意。
是啊,这辈子,琳娜有了新的朋友,她也需要敞开心胸,接受新的同伴才对……
忍住笑,拍了拍结衣的脑袋,“现在认输那就是不战而败,迈克尔会更嚣张,那我们的小结衣不是要郁闷死了。放心,我没事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笑眯眯地点头,转移话题,“不过我要是赢了,你明天继续请我吃冰淇淋吧?”
“……”结衣萝莉翻了个白眼,果断无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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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妮再一次见识到榊太郎的强大气场。
他从大厅的门口进来,大步流星地走上大厅中心的圆台上,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台下的学生。有些嘈杂的大厅很快安静下来,一群七岁上下的萝莉正太仰头看着面色严肃的老师,心里都有点忐忑和期待,就连她这只伪萝莉也不例外。
“音乐,是人类表达感情的语言。她没有国界,是用心来演奏和倾听的声音。”果然开场白就说得气势逼人,低沉有力的声音缓缓地在大厅里回荡,有一种莫名的感染力,“从这里,你们即将迈入音乐的世界,这一节课,也将见证你们踏入音乐殿堂的第一步!”
学生们都被这样的话激励得涨红了脸,气氛顿时被调动起来。
课前,每个人都拿到了一张申请表,上面罗列了各国的主流乐器,还附带一个补录,可以自行添加表上没有的冷门乐器。
“在座的各位不乏一些有音乐基础的人,在此之前就已经选择了属于自己的乐器,”榊太郎威严地扫视了一圈,满意地见到所有学生跃跃欲试的表情,“剩下的人,就从现在开始考虑!到下课之前,每个人都要做出自己的决定。”
结衣碰碰她,悄声问,“小提琴好学吗?我还不知道该选什么呢。反正我只选一个就够了。”
“还好吧,不管是什么乐器,只要认真,都能学好的。”
“可是我就完全没有那个天赋啊……”结衣萝莉苦恼地抓了抓银色的短发,有点不好意思,“以前我试过好多乐器,什么钢琴,手风琴,古筝,甚至还学过三味线①之类的,就是不行啊!现在的水平嘛,差不多能断断续续地弹出一遍音阶吧……”
“……好吧,你比较喜欢哪一种,那就从头开始学。”
“那我都不喜欢怎么办?”
“……那,就随便选?”无语地提出一个很不靠谱的建议。
“干脆就小提琴好了,”结衣萝莉睁着大眼睛,望着她,可怜巴巴,“如果我不会,你会教我的对不对?”
“……嗯,”抵抗不住这样可爱的表情,曼妮举手投降,“那你还可以选钢琴或者是古筝,这两个我也会。”
严格说起来,她主修的是钢琴才对。
“真的?好厉害,那我就随便选了哦!”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在小提琴上打了个勾。
曼妮则是在钢琴、小提琴、古筝,以及二胡、长笛上都打上了勾。母亲去世得早,她因为眷恋着母亲,一直有很重的中国情结,因此也学了一些中国乐器。二胡和长笛她都会一些皮毛,既然小学时间很多,不如多学一点,也没有什么坏处。
“还有最后一件事要说明,”榊接下来的几句话彻底调动起大厅里的气氛,让大家都有点骚动起来,“全英少年音乐大赛的报名已经开始了,我会从整个学校各个年级选出十个名额参加初赛——自信能通过的人,现在就可以站出来当众演奏——只有有实力的人才能获得初赛的资格!”
曼妮心里一跳,有点心动。
这项比赛聚集了全英所有十五岁以下的少年天才,含金量还是很高的。而且以她现在太过稚嫩的身体,参加少年组正合适,也不算以大欺小。既然她想要在音乐这条路上走下去,就需要不断地参加比赛来锻炼自己。
不只是她,几乎所有之前有音乐基础的人都很心动。
迈克尔更是兴奋莫名,去年他得到前十名,一时各方赞誉纷至沓来,他也因此自视甚高。榊太郎很有名气,又是King Primary School的教师,卡斯尔夫妇便想把儿子送入他的门下学习,态度十分傲慢地拜访了他。原以为儿子天才之名在外,榊应该求之不得才对。谁知道榊面色平淡地拒绝了,称自己已经有了一个从日本来、学习钢琴的学生,恐怕没有多余的精力。
卡斯尔夫妇自然尴尬恼怒,但是榊在英国各界的朋友不少,他们也不好对榊做出什么来。迈克尔更是怀恨在心,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渴望别人的认同,尤其是像他这样高傲的孩子。
现在一听到这种消息,他兴奋得绿眸发亮,急切地想要出口恶气,最好能把榊那个日本学生、琳娜可恶的姐姐一起打击得一蹶不振!
按照榊的说法,每个学生上来挑选一种乐器进行独奏——这样的话,他选择小提琴,那个日本人选择钢琴,两种乐器不同就没有可比性了——可恶!绝对不能这样放过他!
稚嫩的脸上掠过一丝阴沉,皱起眉想了想。无意中看到一旁乖巧坐着的琳娜,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见她犹豫着但还是点头答应,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榊老师,”迈克尔当众站了起来,面向台上的榊,高傲一笑,“我并不认为想参赛的同学少到足够能在一节课内演奏完,我们的时间不够充裕。按照惯例,钢琴组和小提琴组参赛的人会是最多的——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两人一组合奏一曲呢?难道合奏表现还不足以看出一个人的音乐水平吗?”
他说得听起来没有问题,实际上还是玩了个小小的心眼。小提琴无法做出交响的气势,比较单薄,若是给钢琴伴奏就显得很不合理。一般来说,钢琴和小提琴合奏都是以小提琴为主,即正规的小提琴独奏的模式。说到底,还是以小提琴为主角的。
在场有点常识的人都明白这一点,但是迈克尔去年得到的名次说明了他的实力,在小提琴组胜出毫无问题,大家不觉得他会故意跟钢琴组过不去,便认同了他说的时间不够的理由,并觉得很有道理。毕竟,合奏也是一个人音乐素养的重要体现。
“可以。”
榊太郎淡淡地颔首表示同意,然后看了他一眼,眼中一闪而过的审视让迈克尔下意识有点缩瑟,随即又反应过来。他环视一圈,暗暗得意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非常自信地说,“那我就第一个来吧!”
然后他顿了顿,几乎按捺不住满肚子的得意,恶意地说,“听说榊老师的得意门生和我们C组的珊蒂娜·斯特林同学是一对很有默契的搭档,就先由我和琳娜来演奏一曲请你们品评——不介意的话,过会也让大家欣赏一下你们的高超技艺怎么样?”不愧是出身政要家庭,话说得的确很婉转,但大家都听出了挑战的真正意思。
话音刚落,台下的两个人同时一顿,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愕。
其中一个正是施曼妮,她转过头,惊讶茫然地和结衣对视一眼:她今天刚刚进入King Primary School,认识榊太郎不久,怎么会跟他的学生是什么搭档,还是有默契的搭档?!
另一个则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了然地一笑,精致的小脸上满是不屑和鄙夷。他站起身来,左手环胸,右手懒洋洋地在眼角点啊点的,当着众人的面,用一种拽拽的语气说:
“啊恩,真是不华丽……”
扬起头,张扬而自信地一笑:
“既然你这么说了,这个挑战,本大爷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