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一个最为寻常的早晨。 黑羽快斗嘟囔着翻了个身,手和脚搭在一个又软又硬的奇怪物体上。 什么时候床上放了洋娃娃? 他在梦里咂咂嘴,很迅速的自我回答,肯定又是青子什么时候偷偷摸摸溜进来干的。 这个洋娃娃质量不行,太硬了。 他颇有些不屑的吐槽青梅竹马的品味,谁会那么无聊在床上放真人大小的娃娃…… 黑羽快斗挪挪身体,抱着不明物体蹭了蹭,脸上露出欣慰的笑。 不过居然可以保温……是个高档货。 为中森青子的行为默默加上一分,黑羽快斗八爪鱼似的睡相更加扭曲。抱住身侧物品的手又收紧了。 他在疑似洋娃娃的脑袋处拱了拱,想找个舒服的位置来安放自个儿的。 可能这娃娃是毛绒玩具……还是毛很长的那种,所以总有毛发在脸上扫过,碰到鼻子,痒痒的。 他郁闷的伸手去挠鼻子,想要缓解这种痒痒的感觉,顺便把那些惹人烦的毛弄开。 不过……娃娃过于硬的脑袋阻碍了他的举动。 半睡半醒的黑羽快斗异常不爽的把那脑袋用力往旁边推。 大约是做工比较好,脖子部分韧性十足。 所以,推不动。= = 黑羽快斗愤怒了,他努力架起沉重的眼皮,决定看看这个跟他气场不和的死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左边漏进了一点点光……又迅速垂下。 右边透进了一丝丝亮……也马上阖上。 额头都皱成了丘陵地带,上下眼皮还依依不舍,不肯分开。 终于,他的瞳孔没有了眼皮的遮掩,暴露在空气里。变大变小,焦距生理性的自动调节…… 他迷茫地睁着死鱼眼,盯着近在咫尺的脸庞。 小白脸,十七八岁,人模人样,还挺帅的。 那皮肤就跟真的一样…… 好眼熟…… 就和镜子里看到过的……一样。 黑羽快斗半撑起身体,茫然地眨了眨眼。 跟镜子里的一样? 谁这么无聊在他床上放了面镜子? 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年轻女孩的脸从脑海里闪过,满头黑线的黑羽快斗手一松,倒回枕头上,翻过身把滑下去的被子往上扯了扯。 青子那家伙真是闲得没事干了。 他的脚往后踹了几下,挤开不明物体,增大自己的生存空间。 不过那东西出乎意料的重,很难踹。 已经又要睡着的黑羽快斗不满地扯咬着自己的嘴唇,蜷起腿,决定学习弹簧,缩到最短点再把弹性势能转化为动能,一举把那东西踹到床下去。 然而他的动作做到一半,僵住了。 镜子……为什么会有温度? 不对。 镜子……为什么可以抱住? 还是不对。 镜子……为什么可以照出不一样的表情? 明明自己眼睛是睁开的说…… 黑羽快斗张开嘴,冷风嗖嗖地灌进去。 他一格一格的把头扳过去。 在终于完全睁开,清晰无比的视野里……一个和他长得别无二致的十七岁少年侧向他这边睡着。估计是被踹过被手推搡过,所以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头微微蹙着。 他下巴的位置咯嗒一声,往下掉了一个单位。再咯嗒一声,往下又掉了一个单位。 再咯嗒……再掉…… 笛卡尔的平面坐标轴四个方向都是无穷大……包括‘-y’。 黑羽快斗维持着这么神奇的高难度表情,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接着,他化身为帕瓦罗蒂……以极为抑扬顿挫的美声式唱法……发出了尖叫。 原本停在窗框上他养的鸽子不堪忍受主人自以为水平很高,其实就是和猪临死前的嘶吼等同的难听叫声,淡定地拍了拍翅膀。 飞走了。 =F=G=X= 工藤新一很累。 正常人通宵达旦研究案件都会累。 并不是所有的案件都是手到擒来,因为有一些……没拿到足够证据,不足以推断。 好,简单的来说——这位关东的名侦探多管闲事了。 人很累的时候,本能反应当然是希望睡个好觉。即使你很努力的保持清醒,也会倒在自然的困意下。 工藤新一的习惯是:一旦睡着,就睡得很死;昨晚有多累,第二天的起床气就有多重。 不过一个人住,起床气这种事是隐藏性的,不存在引爆的因素。 一大清早扰人清梦,是极端邪恶的罪行。 工藤新一本来睡得好好的,但不知怎么回事,胸口被重物压住,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因为太困了,工藤新一也就懒得理,猜想大概是被子重的缘故。于是他就侧了侧身体,不让胸口承受被子的重力。 然后,接着睡。 这一睡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开始做噩梦…… 不,这梦也不能说是噩梦,起码一开始不是。 起初的场景是他在翻查昨晚的卷宗,突然灵光一闪,找到了突破口。他兴奋得捞了件衣服就往罪犯家跑。 比较幸运,罪犯刚巧从家门口出来。 梦境里伸张正义的名侦探用他百试百灵的天才脚法向罪犯射去了致命的一球……啊不,是一易拉罐。 悲哀的事发生了——那个罪犯鞋带松了。 易拉罐与墙壁发出重重的撞击声,惊得罪犯警觉的抬起头,刚巧,看到了因为失误而保持呆滞表情的少年。 惨剧就正式降临了。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梦境是一个人心中最深层的渴望。 我们必须得强调这得有成立的前提——未受干扰。否则,就会得出一些奇怪的结论。 比如——我们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其实渴望一场痛快淋漓的搏斗。 省去修辞说法和美化,上面这句话揭开漂亮的外衣露出最为真实的内在含义就是——工藤新一想要被殴打。 再省略——他欠揍。 好,现在问题的重点不在于他欠不欠揍,而是他被揍了。 是的,被毫不放水地揍了。 顺序如下: 先来一记左勾拳,造成结果:工藤新一摔倒了。 再加一记大力踢,造成结果:工藤新一腿疼了。 手脚并用大乱斗,造成结果:……我们还是别看了。 被摁在地上挨打的我们的名侦探等待着有一个人能救他。 没办法,谁叫他和罪犯的体型差距实在是有那么一点点巨大。基本上就是蚂蚁和大象。本来呢,他想当具有战斗力的白蚁的,可惜…… 用古人的话来说,那叫错失先机——》扩句: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恨了,他真的恨了。 他恨那该死的鞋带,他恨那里只有一个易拉罐! 事情是有转机的,最起码名侦探是这么坚信着。好比再艰难的案件也有突破口,区区逃脱殴打魔爪完全不成问题。 这不,转角处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会见到殴打=会尖叫=会报警=得救。 来人是见到了,是尖叫了,但没有报警,也没来得及救他。 因为那是一张异常熟悉的脸。 帝丹高中空手道部的主将面对暴徒不需要报警,只需轻轻抬一抬那凌厉的腿就可以解决问题。 不过作为被殴打的名侦探面临自家青梅竹马亲眼见到这狼狈无比的场景……还要靠她来救…… 工藤新一觉得,他有必要发出一声更高亢的声音来表达此刻愤恨纠结的内心。 他张大嘴,变身成多明戈……以甚为雄浑有力的歌剧式演绎……发出了尖叫。 我们都知道一个普通的日常现象——真的有意识的在梦中说话,会产生两个结果。 :梦话连篇。 B:乍然清醒。 工藤新一这一次撕心裂肺的叫喊得到了B选项。 于是,他醒过来了。 醒过来的同时耳膜受到了重创。 片刻之后,用音波攻击他的人遭到了反音波攻击。 欲哭无泪•完全状况外•脑子短路的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合体当了回卡雷拉斯……以深情的抒情诗般的咏叹调唱出了纠结的内心。 已经落在窗边树枝上的鸽子脚底一滑差点摔倒,它给与了卧室里除了音量高外无一可取的两个少年一个蔑视的眼神,再一次拍了拍翅膀。 离家出走了。 留下的两个人暂时合上了嘴巴,面面相觑。 再三确认眼前的脸确确实实和自己一模一样,两个人眼前一黑,有种晕厥的冲动。 这冲动在数秒之后化为现实。 =F=G=X= 在这个非常普通的清晨,东京市的两幢私人别墅里,两个相同岁数的高中生同时从床上一跃而起。 他们的额头滚落斗大的冷汗,用相同的姿势按着剧烈起伏的胸口。 慌慌张张的环顾四周,确定自己的卧室里不存在第二个人后,两人这才长长吐气,放松绷紧的肌肉。 良久,他们以手扶额,倒回床上。 还好……只是个噩梦。 这是心神松弛后睡意回拢的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共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