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零八年,六月十四,nic律师事务所,所有故事从这天开始。 白鹭来回踱着步,墙上的时钟每多走一分,她心也就沉下了一分。十点半,当时针分针走到这个点,她甚至觉得她五脏六腑的每个细胞都提着这样一个抗议:走人,大不了不干了。 起身,整理了下裙子,门也在这时被打开,白鹭看了一眼那人胸前的牌子——“andy i,李阑珊”。 女子却生的温婉,眉宇间有些柔弱的病态。白鹭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这样的女子,可以做成一个成功的律师。 inc hina,这家业内有名的律所,处理的大多是商事案子,也有一部分刑事案件。S市里几家很有名气的企业先后到这家律所委托,加上三年前思科的那起刑事案件,早已名声鹊起。自然,对于一般律师而言,能在这里做事是他们职业生涯的一个亮点。 六月,暑期对于白鹭而言意味着兼职和外快。她随意的投了简历,没想到居然接到了nic的面试电话,开心,开心到一晚上辗转反侧,天一早就赶了过来。 可却没想到会被人这样放了鸽子。 “各位,my,也就是苏青禾律师,由于现在手上有个案子正在开庭,今天应该是赶不回来了。还各位先回去等待我们的通知。真是抱歉,各位走过来也辛苦,这份小礼物就当作对大家的歉意!”温婉的女声打断了白鹭的胡思乱想,却把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怒气又给挑了起来。 “有没有搞错?就这样把我们打发走了!切,还说是大律所呢,连时间观念都没有!”一同前来的那些学生满抢先白鹭一步开始喧哗起来,而andy脸上的笑意却并未退下,只是解释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喧嚣安静了下来。 “好,反正也只是来做两个月,还要面试,最后也就留两三个人,这份礼物好像蛮贵,拿起当做补偿!我走了,你们呢?”白鹭朝着这个声音望去,也是一起来面试的学生,金发,黑瞳,繁华的指甲。白鹭心里暗暗耸了耸肩,这身行头,应该去参加选秀而不是来律所。 人群渐渐散去,andy的笑容似乎带上了一丝残忍,却在看到原地不动的两个人之后,硬生生的停住了——那两个人,一个是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的白鹭,还有,坐在角落里,从来未发一语的男人。 “两位,my可能不会过来,你们先回!”李阑珊依然很客气的说到。 “呵,反正也快到午饭时间了,inc下的那家餐厅也是被美食杂志推荐过的,我们在等一会,吃完饭再走!”白鹭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从进来为止一直一声不响,约摸二十七八左右的男人——清冷,从眼睛到目光再倒毫无波澜的语调,这是那个人给白鹭的第一感觉。 andy一直维持的笑容终于褪去,带上了一丝不屑和恼火,“那好,还有一个小时,inc中午不接待客人,两位请便。”优雅的背影带着凉凉的声音,和先前判若两人。 男人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继续沉默。 会议室又静了下来,白鹭耸耸肩,干脆坐到了他身边。 “你好啊,我叫白鹭,你叫什么?”“喂喂喂,我对你说话啊,你不要那么冷嘛,话说我晚上一接到通知就来了,兴奋的一晚没有睡好觉,没想到这家律所那么没有时间观念,九点半说面试等到现在居然叫我们回去!”“哎,我现在饿死了,刚才我就想走了去吃午饭算了,你也喜欢美食,不如我们一会想想去下吃什么啊?” “我还以为,你看出了些什么呢!”似乎被白鹭给放烦透了,那人终于开口说话,却带了些轻蔑。白鹭心里一怔,继而泛起了微微的不悦——这个口气,和andy实在太像。 “什么你还以为?你这样说话很没有礼貌啊!”复杂的情绪在瞬间涌到了心口,甚至有揍人的冲动。 “呵,你看看那个礼物,女生化妆品,男生钢笔和笔记本,而且还都价格不菲,这哪里像临时准备的?” “那么说,难道是,面试的内容?” “哈?你被那些杂志荼毒了!面试?我们只是来暑期实习的,三个月后就走人,inc一个案子的酬劳是多少,暑期实习就几百块钱,需要动用那么多心思来试探我们?”气急反笑,那人的口气终于缓和了下来,只是依然没有笑意。 “那你干吗留下来,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干脆去吃了午饭再走算了!”噘了撅嘴,白鹭的脑袋已经混乱成一片空白。 “哈哈哈哈,你真的,你真的是为了吃了饭再走?看起来人家说新生每天最重要的事情是吃饭这话真是没错,哈哈哈哈……”面对那么单纯的女孩,林子峰还能说些什么? 好一会,才停住了笑声,他打量了两眼眼前的女孩,明明一脸的稚气却非要套在职业装里,而且,还是大一号的职业装。清了清嗓子,或许是实在无法拒绝这倔强却真实的眼光,或许是这女孩让他也缅怀起了曾经的岁月,他干脆好心做了一次老师:“有两个可能,第一,andy想要我们全部走光,这样my至少在今天不会找到实习生,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有两位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了;第二嘛,可能会让你失望了,就是,andy刚才说的都是真的,inc本来钱多,给些小礼物也算正常。” “什么?!”白鹭这次是觉得自己彻底的无力下来。怎么可能那么复杂?她只是想要三个月的暑期兼职而已,为什么连这种外资的律所都能唱出一出金枝欲孽? “哦,对了,我叫林子峰。我倒是想问问,刚才你为何原地不动?”终于展颜,笑容柔和了下来,也不是这般清冷,反而多了些暗夜星辰般的璀璨。只是白鹭已经无法去欣赏眼前的风景,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是真的一片空白了。 “因为啊,我在打量那个化妆品有多贵!我从来不化妆又不知道这些值多少钱咯!”有气无力的回答,果然又一次听到了林子峰无可奈何的笑声。 那一年,白鹭十九岁,她以为这是一场很严重的勾心斗角,却不知后来的几年内,这不过是小儿科到极致的手段。 她也自然不会预料到,流年宿命,爱情在她用这样想不到的方式留下之后,就开始粉墨登场,轰轰烈烈的,洒满整个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