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天晚上,豹族人的部落里欢歌笑语,他们将中间的空地整理干净,将食物准备好,各个穿着美丽的皮衣,环绕着跳起了奔放的舞蹈,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伊凡坐在树荫下,感受着自由奔放的气氛,心情不由自主的飞扬起来,他笑眯眯的看着布莱尔被科特拉尔拉到一边,一群人在揍爽后开始试图灌醉他。 这里的酒被称为克拉,是一种用自然晶石与众多果子药材熬制出来的饮品,入口冷厉如刀,入腹后化为一团浓烈的火焰,直烧心肺,然后在全身火热之际化为清风消散,只余一丝余韵。 这种酒上口有难度,不过一旦喝上瘾,那就很难再戒掉,布莱尔此时被灌的目红耳赤,一双金色的眼睛隐隐透着红光,看上去颇有些发狂的感觉,与此同时,科特拉尔不断说着什么,布莱尔一边听一边喝就是不说话,充其量说一句再来,弄得科特拉尔很没脾气。 伊凡淡淡的瞟了一眼布莱尔,就没再理他,而是和周围的人攀谈起来,后来他兴致上来,还即兴下场和科特拉尔的伴侣一起跳了个舞。 激烈的鼓点、欢快的掌声、激昂的踏步声、嘹亮的歌声…… 这种恣肆的气氛让伊凡彻底放松了自己,桎梏在身上的枷锁在一瞬间消失,多年来养成的自矜自律自慎全部抛到一边,只觉得这一刻就应该畅快淋漓的大声笑,大声唱。 伊凡从来没有一刻像如此庆幸,庆幸他来到了这个世界。 夜晚,科特拉尔安排伊凡和布莱尔栖身在一处较为宽敞的木屋里,布莱尔鼾声如雷,伊凡靠在门边,静静的看着天上那轮紫色的月亮。 突然,伊凡的精神契约里响起布莱尔的声音。 “伊凡,我头疼。” 伊凡一愣,他扭头,看着依旧‘鼾声震天’的布莱尔,默默的将脑袋扭回来,保持着对月望天的姿势。 “谁让你喝那么多还没有办法让自己保持清醒~” 伊凡喝的也不少,但他最后运起光明斗气将醉意驱逐了大半,现在脑子清醒的很。 “可是那么多人上来和拼,如果我拒绝的话会被他们看不起的。”布莱尔的声音透着一股委屈,“本来被揍成那个样子已经很难看了,如果再被灌趴下,那就太丢人了。” 伊凡低低的笑了起来,“谁让你哥哥在这边弄出那么气人的事情,他们找你出出气也是应该。” 布莱尔哼唧了几下表示不满,“我哥又没做错!!他一开始就表示了不会留在这里,他们还妄想用克里斯绑住我大哥,甚至还将黑晶偷走,活该!!” 伊凡挑眉,“可是你哥最后说这边的人都是蠢货,这句话很得罪人啊~” 布莱尔认真的道,“他们的确蠢啊!” “……”伊凡无语了一下,“可你大哥这样做,你不就倒霉了?” 布莱尔理所当然的道,“不会啊,如果我足够强大,那么倒霉的就不是我了,现在我被揍的很惨,那是因为我太弱了。” 伊凡沉默了。 布莱尔这句话就好像一把利剑一样刺穿了伊凡的心脏,伊凡曾经无比愤恨自己在神殿当中遭遇那样不公正对待,家族为何不对自己进行援助,直到他成为圣骑士,得到永夜的称号,才有此觉悟。 世界上任何不忿,委屈,不公,羞辱,无力,践踏……的存在,不在于对方有多么可恨可恶可笑可耻,而在于你自己本身的无能与弱小。 你无法使世界变弱,那就自己变强。 伊凡用了二十年去明悟这个道理,却被布莱尔一口道破,还那么的理所当然。 这让他有种羞愧的感觉。 伊凡长时间的沉默让布莱尔有些不安,“怎么了,伊凡?” 伊凡心下微叹,淡淡的道,“没什么。” 顿了顿,他转移话题,“说起来,科特拉尔刚才给你说什么呢?” 布莱尔砸砸嘴,打了个饱嗝,翻个身子,装作继续睡的样子,“还能是什么,角马围猎啊。” “角马围猎?” 经过布莱尔的解释伊凡才知道,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们这里叫做归途之际,伊凡自己算了一下也就是九十月份——数十万头角马会从大草原的最北端穿过大半个草原,越过卡卡拉克激流(诺伊河在克拉玛草原上的别称)来到克拉玛草原的南部地区过冬。 角马是土系魔兽,每年他们渡河的时候因为属性问题,那些角马在河里的攻击力只有草地上的一半,生存在南部的部族们都会在这个时候进行围猎,储存过冬的食物。 再有一个多月,角马群就要来了,甚至先期的角马部队已经开始零零散散的出现了,豹族人对于偷袭追捕很擅长,但对于和角马面对面的硬捍不是很擅长。 科特拉尔希望布莱尔能在角马围猎之际帮助他们进行捕猎,布莱尔当时喝的脑袋发胀眼睛发晕,却也依旧坚持着没有松口,就是想要听听伊凡的意思。 伊凡奇怪的问道,“你不是翼虎族人吗?我记得这里有你的同族人?” “有大哥的事情在前,我怎么可能去找他们?” “你大哥将这里的所有人都骂了,为什么猎豹族还敢收留你?” “很简单,科特拉尔告诉我了,自从我大哥在草原边缘的树林里坑了所有兽人一把后,南部草原上的兽人部落一致认为这个树林需要有部落守着,以防被‘有心人’利用。” 布莱尔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怜悯和难得的幸灾乐祸,“科特拉尔就是倒霉的猎豹族族长的二儿子,被他老子打发过来开辟新族,看守林子的倒霉鬼。” 伊凡哑然。 “那就答应他。”伊凡想了想道,“反正草原上的形势我们现在也不清楚,与其去寻找未知的,还不如把握住现在。” 布莱尔听后点头道,“哦,那我听你的,明天就去和科特拉尔说。” 然后布莱尔有些担忧的道,“你不睡吗?林子里夜晚很冷的,你伤刚好,小心着凉。” 伊凡回头,木屋里漆黑一片,但头顶紫色的月亮却照射在门边,布莱尔此刻装作刚醒的样子坐起来,白色的头发散落在脸颊旁,细小的绒毛和白发混在在一起,笼罩在紫色的月辉中,金色的眸子里满是担忧和认真,莫名的,伊凡心里一阵暖流涌过。 布莱尔看着伊凡没回答,他想了想,化成了兽形,白色的大老虎蜷缩在木屋里,他扑扇一下翅膀,“伊凡,你睡我翅膀下面,那里暖和一些。” 伊凡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挑,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