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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不能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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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灰意冷

    其实,何兮根本没有机会选择,郁浩瑞总是在她想要做决定之前给她做好了决定。

    “要不要打个招呼再走?”

    “没那个必要,我们不出现自然知道我们先走了,他们又不傻。”

    于是,何兮决定闭上嘴,任郁浩瑞拉着她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耳畔,DJ奏出的音乐蛊惑人心,郁浩瑞把她的手拽得很紧,好像生怕自己手松一点就会把她弄丢似的。

    他回过头来看她的时候,眼睛漆黑晶亮,好似攒动着点点星火,有那么一刹那,何兮觉得他或许想拉着她这么走一辈子,外面晴朗无云也好,狂风暴雨也罢,只要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人生将不再有烦恼。

    爱情,应该简单得只是两个人的心动。

    可很明显,她不是。

    她有顾忌,也多了执念,她活在他的庇荫之下,接受了他给予的物质帮助。

    他或许也不是。

    他享受对她的豢养,让她喜,让她怒,让她无所适从,让她成为自己永远不离的附属。

    所以,这不是爱情!

    他的拥抱只是消遣,她的温存只是为了求生。

    可为什么这一刻,她却突然明白有些东西换了人确实是不可以的。如果当年向她伸出手的那个人不是郁浩瑞,她绝对不会让自己低下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她就像一株菟丝草,奋力脱离了大树,只想要以独立的形态,站在大树的对面。

    那些疼痛和努力,那午夜梦回时对那个跟自己温和微笑的少年的回忆,那些只有在醉生梦死的片刻才敢生出的少女幻想……

    他给予的保护和骄纵,她给予的等待和顺从。

    名不正,言不顺。

    这一切,因为她是何兮,他是郁浩瑞,便不叫爱情。

    “为什么不说话?”郁浩瑞把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方向盘一转,便驶向马路。车辙碾压在柏油路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一块砂纸打磨在心扉上,痒痒的,痛痛,却找不到头绪。

    何兮定了定神,扭头朝郁浩瑞笑笑,“我在听歌。”

    “……”第一次,郁浩瑞没有直接戳穿何兮的谎话,他伸手按下CD开关,如水的旋律便流泻下来。

    何兮蹙眉,暗恼自己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心中莫名其妙想起,不知道是谁,车里总是放着她喜欢的轻快音乐,让她时刻有种穿越的错觉。

    “何兮……”郁浩瑞突然开口。

    “嗯?”

    “你说,要是有机会选择,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郁浩瑞一手转着方向盘,一手撑着额际,反光镜中他的双眼漆黑如幕。

    何兮生出些许迷惘,“选择……”

    “嗯,你最想要什么?”

    “我……”何兮陷入沉思,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小时候她想的不过是上学不需要担心学费,回家有父母照料。现在,她所想的是如何替何其找到妈妈。或许更恣意一点,她想寻一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随心所欲地生活,“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什么?”郁浩瑞没有挺清楚,扭过头来问。

    何兮扑哧一声,自嘲地笑了,“我啊,要很多很多钱,很多很多房子,然后我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到处都有落脚的地方。我要买很多好吃,买很多漂亮的衣服穿,如果钱还花不完,我就把所有奢侈品都买一遍!”

    “贪心鬼。”郁浩瑞挑眉,眼中有说不出的宠溺,他手臂一展把何兮揽进怀里,“你就没有想过要跟谁一起去享受那些钱吗?”

    “没……”何兮闭上了眼,她说了谎。

    恰好在这一刻,车“嗞——”的一声刹住,何兮稳住了身体向前看去,不知不觉中车已经驶到了郊外,眼前是一处高大院墙围住的庭院,看大门上碗大的铜扣就知道年岁久远,

    “这是哪儿?”

    郁浩瑞绕到她这边来,替她拉开车门,把手伸给她说:“来。”

    何兮压下疑惑,跟着他往前走。

    郁浩瑞用一把铜质的钥匙打开门上的大锁,伸手推门,门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他貌似很兴奋,拉着何兮的手就往前走,“来看看我的地盘。”

    “你的地盘?”

    进得门来,何兮不由眼前一亮,葱绿的树亭亭如盖,枝叶随风招展婆娑生姿,青砖小瓦砌就的四层小楼掩映在绿树中,宛若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往前行走,脚下是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彩色的石块组成了各种图案,有表示长寿安乐的乌龟、鹿,也有表示富贵荣华的牡丹、芍药,一只只一朵朵,或大或小,有规律地点缀在小道之间,显得典雅、闲适。

    “这处房产是我外公给我的生日礼物,看看,怎么样?”

    何兮收了惊滞的目光,“嗯,很漂亮。”

    郁浩瑞的目光里露出孩子气的得意,“本来乐泽也想要的,外公却给了我。呵……”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沉痛,松开了何兮的手,“姗姗说想要一处幽静的地方,没有人打扰,可以什么都不管自在地生活。可是后来我有这个地方,她却不愿意来。”

    郁浩瑞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大水缸说,“看见没,就那水缸,是我亲自从市场上买了一个人扛回来的,就因为她说想看看鱼儿在水缸里游着的感觉,是不是比在玻璃浴缸里舒坦。还有这边的桂花树,那边的杨柳……都是她说想要的。”

    何兮没有跟上去,这样的郁浩瑞显得陌生而又遥远,他陷在对过往的回忆中,似乎忘记了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儿吗,何兮?”

    “嗯?”何兮低着头,稍瞬,眼下出现了一双浅褐色的皮鞋尖,小牛皮的质地,优雅有型。

    郁浩瑞的鼻息喷在她的头顶,这一刻,夕阳余晖漫镀着柔和的光芒,风在树叶间穿梭跳跃,时而“沙沙”低语,时而“哗哗”作响,像一个耐不住气的孩子。

    她屏息不语,身后繁华似锦缎,心中却酸楚萧瑟。

    郁浩瑞手臂一展把何兮揽进怀中来,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明明是他搂着她,却像是他靠在她的身上,“何兮,我也是会怕的……”他把她搂得更紧了一点,“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这段时间我不去找你,你便像消失在我的生命中了一般,我发现我心中竟然会怕,怕你像姗姗一样毫不犹豫就离开我。”

    何兮没动,眼帘低垂的双眸突然开始湿润,郁浩瑞接着说,“别看我好像拥有许多,可其实除了你,我几乎一无所有……我带你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何兮,这两天我想清楚了,过去的一切终是要过去,就像这鱼缸里的鱼,即便我再执意想要留着它们,它们还是会死去,所以,我想让你看着我跟它们道别。昨天,我已经把这里交给别人帮忙处理了。”

    何兮的眼前模糊一片,温热的液体滴答滴答地往下落。此情此景,应该是感动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痛楚更胜过欣喜,甚至有种烟花绚烂过后一般的失落。

    “何兮,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

    好不好……

    “我……”

    “咳咳,不好意思,我打扰到你们了吗?”几步之遥,江珊乐一身家居服,袅袅婷婷站在门口。她两手提着两个黑色的塑料袋,很显然是刚从附近的菜市场回来。

    唉……

    何兮在心底暗叹了一口气,默默从郁浩瑞的怀里挣脱出来。

    郁浩瑞皱了眉头,不悦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江珊乐举举手上的东西,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姿态从郁浩瑞和何兮中间穿过,然后才回过头来说:“我刚刚就过来了……我先进去把东西放下,要不,让何兮先随便看看,你进来帮我的忙?”她话说半句,似乎有什么何兮不能知道的秘密要跟郁浩瑞。

    也许酸楚到了某种程度,就会淡漠得只成为心中的一声叹息。

    何兮没有扭头去看郁浩瑞的表情,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会主动提出提前退场的要求。可这一刻,她却只昂首等着,等郁浩瑞来做这个决定。

    “你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就出来。”郁浩瑞从何兮身边擦肩而过。

    何兮闭上了眼睛,心中似乎住着一只苟延喘息的兽,奋力挣扎着,呼吸都是疼痛。最后,她还是开口道:“郁浩瑞,我有话要问你?”

    可惜,他的脚步并没有停,只朝她摆摆手,“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跟我说。”

    “我保证一会儿就说完。”江珊乐俏皮地打趣,她的声音那么柔美动听,可唇边嘲讽的笑意还是滞留不去,像无数根银针一般射向何兮。

    何兮不再开口,她漠然地看着郁浩瑞和江珊乐的身影隐入门内。

    这一刻,他跟她会说些什么,似乎已经没有了意义。

    ……

    “他真的把那个女人带到这儿来了?”

    “嗯,阿姨知道了追到这边来,我打电话给方鸣知道你也可能会来这儿,才把他们劝走的。”

    “……他们说了什么?”

    “叔叔提出离婚,那个女人似乎有孩子了。”

    “离婚?呵呵,他们还正是拉得下这个脸!”郁浩瑞瞄了一眼江珊乐放在方桌上的菜,转过身去,“这段时间你多陪陪我妈吧,其他事,我会处理的。”

    郁浩瑞抬步往外走,江珊乐喊住了他,“阿姨最近心情不好,你、你不要少做点让她伤心的事。”

    郁浩瑞回过头来,若有所思地看了江珊乐几秒,又转过身去朝外走,“我妈一直拿你当女儿,我也拿你当妹妹,所以,有你陪着她,我也放心。”

    江珊乐没再出言挽留,眼中失望变成噬骨的怨艾。

    妹妹……这么多年的期待,她等的又岂止这个称呼。

    郁浩瑞出得门来,庭院中早就空无一人,何兮已经稍先离开了。他站在檐下沉默了许久,身影孤单如庭前那棵杨柳,满身茂盛,却形单影只。

    作者有话要说:不能日更每每表示很抱歉,或许对亲们来说找任何理由都是假的,每每不解释,只有发誓会更加发奋努力保证至少隔日更。

    鞭打吧,做不到隔日更的话,就把每每死啦死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