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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舞若无其事地一笑,给强忍着笑意的含桃递了个眼神,缓步走向锦园。
含桃追上来,声音虽低,却很兴奋,“小姐打得好!早就该给她点儿颜色看看了。”片刻后,又忍不住担心,“万一大太太知道了……”
蝶舞平静地道:“大太太不知道也就罢了,算她走运;大太太若是知道了她说的这些话,她就等着受罚吧。我就是算准了这一条,才会这么做的。”
“对啊,”含桃的一张俏脸笑成了一朵花。
蝶舞却轻轻叹了一口气。蝶翠虽然言语恶毒叫人不快,却也证明了是毫无心计的人。别人,恐怕就没这么好对付了。
进到锦园,蝶舞没去理会下人们各有深意的视线,大大方方走进正房。
大太太正坐在罗汉床上喝茶,神色怏怏的,看到蝶舞,露出一个笑脸。
“母亲。”蝶舞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坐吧。”大太太的语声很温和:“吃过饭没有?”
“吃过了。”蝶舞说完,在一旁的杌凳上坐了。
大太太点点头,又问:“近来一直在习字作画?”
蝶舞就笑道:“不过是胡乱涂鸦罢了。”
“肯学就好。”大太太转头吩咐尧妈妈,“晚些时候,把我珍藏的那套文房四宝给大小姐送过去。”
蝶舞忙站起身来,诚惶诚恐地道:“这——女儿怎么受得起呢?”
“有什么受不起的,”大太太笑着嗔道,“我不过病了些时日,你倒和我生分起来了。”
“多谢母亲。”蝶舞又恭恭敬敬行了个福礼,心里却更加谨慎起来。不管怎么说,一连串的事情也是因她而起,大太太对她的憎恶恐怕已经到了极限,此刻见到她却做出这副关怀备至的样子,不是要安下心利用她讨好大老爷,就是已经为她埋伏好了陷阱等她往下跳。
大太太的笑容更是温和,“罢了,稍后我要去寺里上香还愿,就不留你了。”
蝶舞恭声称是,和含桃回了兰园。
在书房习字的时候,顾姨娘过来了,进门便连连摇头,“好端端的,怎么就和五小姐起了争执?”
蝶舞不慌不忙的,“姨娘可是听说了什么?”
“五小姐没去大太太房里问安,说是被你打坏了。”顾姨娘恨铁不成钢地叹息着,“原以为你吃一堑长一智,已经收敛了性子,怎么一出这园子便惹出了事端?”
含桃为蝶舞辩道:“是五小姐挑事在先,恶言恶语的,简直不堪入耳。姨娘,这件事怪不得小姐。”
“那也不能伸手就打人啊。”顾姨娘看着一脸无辜的蝶舞,真正的哭笑不得起来,“只是被人说了几句就已如此,倘若别人对你心存歹念,你岂不是要抡刀砍人了?”
蝶舞从静荷手里接过茶盏,端到罗汉床上的几案上,请顾姨娘坐了,这才笑道:“姨娘别生气。我这也算是为大太太分忧啊,段家那边的事是她的心病,别人怎能口无遮拦呢?”之后遣了两个丫鬟,又认真地望着顾姨娘,“姨娘一直没对我说蝶钰的行径,就是怕我去找她吵闹吧?”
顾姨娘的神色一凛,眼中掠过寒意,“我都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何况你了。”
蝶舞诚挚地表明态度:“姨娘可以忍,我就可以忍。行事要因人而异,我晓得这个道理。”
顾姨娘仍有顾虑,“你这性子,叫我怎能相信?”
“我每日在这后院,要去哪里姨娘岂会不知。”蝶舞凑到顾姨娘身边,扯着她的衣袖撒娇,“姨娘就不怕我长期不得真相闷出心病来么?知晓了她是个什么人,我日后应对起来才会有个分寸,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倒也是这个理。”顾姨娘浅笑着啜了口茶,娓娓道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蝶钰和段家大爷碰了面,两个人眉目传情,后来又互通书信私定终身。之后,就收买了来府中为女眷量身裁衣的小裁缝,许以重金,叫他引诱你逃出府去。若不是你命好,受伤时恰逢寒将军率军连夜赶路回京,你可不就命丧黄泉,成全了他们。”寥寥数语之中,是三个心理阴暗的人。
府中女眷的生活细节,之前的蝶舞的性情,以及她反对那门亲事,在参与此事的三个人里,同时了解这三点的只有蝶钰。而蝶钰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段家大爷断不敢草率行事,不管怎么说,大老爷是正二品左都御史,谁要算计他,定是要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样说来,私奔一事几乎就是蝶钰一手策划的,而段家大爷,只不过是帮忙打点府门外的事情。
这样缜密而歹毒的心思,蝶舞有点毛骨悚然,小小年纪就如此,以后还了得。想了想,她又疑惑地道:“既然是寒烨昭和邵以南查出实情在先,段家怎么还会上门来自讨没趣呢?”
“你啊,一时聪慧一时迟钝。”顾姨娘见蝶舞的态度平静,心就放下了一半,耐心地解释道:“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难道寒将军还会把段家的人抓去审问么?他既然出手自然就会做到滴水不漏。再者,他手下的人哪一个不是高手,从段府里取出那些证物犹如探囊取物。”
蝶舞闻言恍然大悟,笑道:“可不就是我愚钝了。”诸多细节罗列在一起,一时之间,她自然不如平时伶俐。
“任她机关算尽,究竟年少,压不住性子。”说起蝶钰,顾姨娘的唇角弯成了一个嘲讽的弧度,“你受伤那日,她以为大功告成,命丫鬟出府传信给段家大爷,叫他择日过来退亲求娶她。当夜起,你爹爹便命府中下人看紧门户,不许内宅的人随便出入,待到事情生变,她再想告诉那边为时已晚。”
蝶舞可以断定,大老爷的举动阻止了蝶钰其实是误打误撞,自己的长女私奔,他免不了迁怒到别人身上,更怕内宅再生事端,不管事情败露与否,看紧女眷都是头等大事。
顾姨娘正色叮嘱道:“你可不要莽撞行事。来日方长,切不可急在这一时。”
“姨娘放心。”蝶舞抿唇笑了笑,“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她迟早会毁在自己手里,无需我们推波助澜。”
顾姨娘惊讶地睁大了一双美目,这样的见地,就算是她,也是在经历几重磨难后才悟到的,而且并不能事事奉行。而眼前,她十五岁的女儿,却平平静静地说了出来,而眼底,真的一丝怨怼也无。
蝶舞这才意识到这话与自己的现状不符,忙补救道:“这要多亏了姨娘让我多读诗书,这道理是从书中悟出来的。再说,我可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人,以后不会诸事肆意妄为了。”
顾姨娘这才释然而笑,“可要说到做到,莫要动不动就抬手打人了。”
蝶舞憨笑道:“我这是以恶治恶。”
顾姨娘起身作别的时候,看到书案上的那张梅花图,很是喜欢。
蝶舞见了,自然双手奉上,请顾姨娘带回前院细细观赏,指出不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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