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没有回话，只点点头，查尔斯也就没再说了，不声不响地为了换了药缠好绷带。我则有些混乱，说不好自己和斯齐亚沃尼公子的事情查尔斯知不知道，又知道多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会不会是他和艾嘉和串通好了设的一个套。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容易生根发芽，我不断说服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却忍不住有质问查尔斯的冲动。
“奥菲利亚？怎么了？”查尔斯也发现我有些不对劲，便问。
“我累了，睡吧！”我说。
不是借口，我是真的有些累了。
………………
因为伤势而趴在床上，这个姿势压得胸口闷闷的，不过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疲惫不堪，我很快就迷糊起来，隐约听见有人在唤我。
“奥菲利亚！”查尔斯倚着枕头，还没什么睡意。
“嗯……”我困得不行，随口敷衍着。
“想要个孩子吗？”
“不想！……多疼啊……”我嘟嘟囔囔地，声音含混不清。
“奥菲利亚真傻！又不是你生。”
“反正不想要……我还年轻呢……没玩够，弄个孩子多麻烦呀。”
我假意动了动，咕哝了几个音节，便不做声了。装作睡着了，实际上支着耳朵听着，心里忐忑不安，我不想再这个世界里留下什么，我心里还深深的抱着可以回去的信念。
查尔斯也没了下文。
许久，才听他叹息了一声。
“我却不年轻了呀………”
………………
我做了个噩梦，梦里到处都是断指，艾丽苍白着脸，瞪大两只眼睛怨毒地望着我。我想被鬼压床一样，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想叫却怎样也叫不出来。
慌乱之中，感觉有人在推我，我这才醒来，睁开眼睛看到查尔斯担心的面孔。
我心有余悸，紧张兮兮地四下张望。那个梦实在太真实，以至于我有些分辨不清刚刚和现在，到底哪个才是梦境，唯恐艾丽再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奥菲利亚！没事了！”他柔声说，身手想要拍拍我的背，可能是想起我的伤，又缩了回去。
我伸手抱住查尔斯，身体不听使唤地不断颤抖着。
不知道艾丽现在怎么样了，若是她死了，会不会过来找我索命呢？我突然想。不断告诉自己是这都是心理作用，但经过灵魂穿越这样的事情之后，对于鬼神之说我总是有些敬畏。
“查尔斯……你说，这世上有鬼魂存在吗？”
查尔斯神色复杂地望了我一眼，表情又恢复了惯常的坚定：“放心吧！有我在这里，看哪路孤魂野鬼敢来扰你！！”
查尔斯这样说，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只是抱着他不敢放手。这是我才发现查尔斯的衣衫已被汗浸得透了。
对了，这几天查尔斯也一直在做噩梦呢。
………………
第二天早上，查尔斯照常进了宫，我则早早去了定北塔。本来因为露出马脚而胆战心惊，但查尔斯却还是惯常模样。我暗中松了口气，又担心这是他故意不表现出来让我得意忘形之间出现更多破绽。
按按眼睛，大清早就觉得这么累。
到了定北塔，艾嘉和倒是没再安排给我什么血腥的工作，只是给我安妮公主派所有贵族文人的资料和一堆古代间谍，让我安排。
我一时间一个头两个大，幸好有一个叫伊万诺维奇的大姐帮忙，才让我理清了这一切。之后我才知道这个三十出头，样子干练的女子竟然“定北塔”的高层人物。
拿着花一上午时间弄出来的结果走出房门，正赶上一个狱吏拖着一个血淋淋的人走过，其中惨状不忍卒睹，我不负众望地又吐了，心想今晚的噩梦又多了新内容。
………………
“公主殿下就这点本事吗？”艾嘉和说。我暗暗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没什么事情，公主殿下可以回去了。”艾嘉和接着说。
“我想再去看看斯齐亚沃尼公子。”我回答。
“我不太理解公主殿下的行为。”艾嘉和皱着眉头，“为了一个用钱就能买到的男人做这么多不值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有的时候我自己也不理解。只是想这样做，便做了。
“……好了！”艾嘉和说，“记得好歹在衣服上淋点血，被带出去一天一夜若是连点伤都没有，傻子都会怀疑！！”
………………
安静地坐在牢房里，虽然有些阴冷，但不必去劳心费神，看见查尔斯艾嘉和每说一句话都要去猜测他们的心思。相比之下，这里反而有种安逸的感觉。
等斯齐亚沃尼公子离开，我们就再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想着最后再看看他，只是越看越不舍。
“这位小姐……”耳边突然响起斯齐亚沃尼公子的声音，一时间我甚至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但真切看到他明明往这边凑了过来，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在这里很无聊呢，陪我说一会话好吗？”
我没有作声。他等了一会儿，又说：“你不拒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说完，他停顿了一会儿，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便侧头笑笑。
“你看我还说要一起聊天，结果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不然，我给你唱首歌吧！”他说完，看我没什么反应，便唱道：
那夜繁星点点，
你在画板上涂抹着灰与蓝。
夏日里轻瞥一眼。
便将我灵魂的阴霾洞穿。
暗影铺满群山，
树木与水仙花点缀其间。
捕捉着微风与料峭冬寒，
用雪原斑驳的色彩。
我终于读懂了，
你当时的肺腑之言。
独醒于众人间的你是那么痛苦，
你多想解开被禁锢者的系绊。
在那沙龙里却是没见他再台面上唱过歌的，我静静地听着，既想闭上眼睛好好欣赏，又不舍得闭眼便看不到他。
待他唱完后，我拍了巴掌，却没开口。
“你为什么不说话？”斯齐亚沃尼公子疑惑地问，他想了想，有些恍然，“放心，我不是他们派来假作犯人来乍你的……不过就算我这样说了，小姐恐怕也不会相信吧？”
斯齐亚沃尼公子侧着头，忽又笑了：“左右你总是不说话，我就叫你不说话小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