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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先帝莫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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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

    皇上心情不好。这是最近一段时间众大臣们心照不宣的事,同时也令他们万分疑惑——西藏方面的谈判进行得很顺利,朝中也没有出什么乱子,后宫更是一片平静,到底是谁惹这位爷不高兴了?

    在这三百年前的大清朝,唯一能让路时感到郁闷的也只有四爷了,自从那天四爷回了一趟府后,他就痛苦地发现,四爷不再长住在宫中,而是每天都会按时赶回家去。肯定是被赫舍里家的那只狐狸精迷住了!路时心中内牛,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可奈何,只有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而且在四爷看不到的角落,望着他的眼神也一天比一天幽怨。

    胤禛突然觉得脊背发凉,他猛地转过头,可除了埋着脑袋作图的路时,什么都没发现。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了,胤禛在心里嘀咕,他的视线定在那个头发浓密的脑袋上,墨色的眼眸渐渐转沉。

    “四、四爷?”直到被一片阴影笼罩,路时才惊觉地抬起头,却发现正是自己刚刚偷看的人,立马心虚起来,“你,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胤禛没有回答,而是指着桌上,道:“这就是你作的图纸?”

    路时低头一看,那哪里是什么图纸啊,乱七八糟的线条在上面纠缠成一团,有些地方还被戳破了。他赶紧去看手中的笔,果然笔尖已经裂开,缝里还夹着不少染成黑色的絮状物。“这、这个——”他支支唔唔地说不出话来,刚才只顾着郁闷,什么时候把图纸弄成了这样都不知道,天,他该怎么跟四爷解释啊?

    “很难?”

    “呃,有点。”路时低头,再低头,只是有聚光功能的台灯图纸,说难,他会羞愧的。

    “别逼着自己,出去走走换换脑子吧。”

    “啊,好。”路时囧,他该谢谢四爷的体贴么?

    ***

    所谓的出去走走,也不过是在御花园逛逛而已。一开始路时还挺有兴致的,毕竟它真的很精致,在这盛夏时分,也比宫中其他地方要清凉得多。可是在“巧遇”第n个女人之后,他的额头上挂满了黑线——这些女人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所以当看到令妃向他款款走来时,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拿看戏的眼神瞅着跟随在后的乾隆。

    令妃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惊喜表情,如果不知情的人看了,还真觉得她是恰巧碰上的。“臣妾参见皇上。”令妃俯身行礼,展现在路时面前的正是最美的角度。

    乾隆也不情不愿地跟着行礼,因为没有皇阿玛在,他这礼就马马虎虎敷衍了一下。

    路时也不介意,只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然后伸手把令妃扶起:“爱妃不用多礼。”他挑衅地看着乾隆,托起令妃的手,用极慢的速度隔空移动,在乾隆的角度看来就像是在抚摸一样。

    乾隆果然受激,扑过去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将他的手拉开。

    “乖女儿这是想皇阿玛了?”路时露出一个状似很纵容、实际上很狰狞的笑容,然后反手擒住他的手腕,狠狠地使劲,丝毫不顾及那支纤纤细手有多美,就像人们不会管已经吃进嘴里的肉好不好看一样。

    女性的痛觉神经本来就比男性要敏感些,乾隆养尊处优了几十年,又不是个能忍痛的,粹不及防之下“啊——”的一声就叫出来。总算他还记得自己现在尴尬的身份,没有破口痛骂,而是咬牙低声道:“妖孽,你别太过份!”

    路时见他眼红红的,也不好再欺负下去,就松了手,却还不忘小声威胁:“你给我放客气些,再听到你这样叫我,小心我把你嫁给福尔康。”这些天福尔康因为奉旨陪塞娅,没少借机往他身边凑,路时在四爷面前笑话他许多次了。

    该死的妖孽!乾隆在心里早把他五马分尸不知多少次了,然而人在屋檐下,即便是玉皇大帝也不得不低头,更何况他这个过气的皇帝?暗地里把小碎牙磨了又磨,乾隆小声吭哧:“要我不叫你妖孽也行,你不准对令妃乱来。”

    路时嘿嘿轻笑:“难为她‘特意’跑来跟我‘偶遇’,我要是太冷淡了岂不伤了她的心。”

    这话简直是在对着脸打啊!乾隆以前也曾多次与令妃偶遇,那时他真以为是两人之间的缘份来的,可是他今天一直跟令妃在一起,还能不知道所谓的“偶遇”有多大水份?想到当初对令妃“从不争宠”的印象,乾隆已经在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了。“你只说答应不答应?”

    “答应,”路时懒洋洋地道,“别说令妃,你后宫所有的女人我都没兴趣,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俺只对你老爹有兴趣,你能把他送我不?

    乾隆奇异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没想到你居然好这一口。”

    路时翻了个白眼,心说我也没想到啊,谁叫你爹魅力大呢?“好了,乖女儿,”悄悄话完毕,路时提高音量,“皇阿玛也想你,你乖乖听令妃的话,好生学规矩和女儿家的东西,皇阿玛会常去看你的。”

    “是,紫薇遵旨。”又被摆了一道的乾隆咬牙切齿地说。

    “令妃啊,”路时也不在意,笑眯眯地看着令妃,“朕的女儿就交给你了,你要好生督促他,教教他女红,朕还等着戴女儿亲手绣的荷包呢!”

    令妃福身:“臣妾定不辱圣命。”

    “这样就好,”路时笑眯眯地,“朕还有政事要忙,不耽搁你们游玩。”说罢转身打道回府。

    一群人跪地恭送。

    ***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什么的最有爱了,路时回养心殿的一路上都心情很好,可惜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四爷,你要出去?”

    胤禛瞟了他一眼,很快把视线转开,淡淡地说:“回府。”

    路时心里“咯噔”一声,强忍着不适道:“这不是还很早么?”

    “今日夫人生辰。”

    “喔,”路时心痛得要命,干巴巴地说,“那我选一件礼物给你带回去吧。”

    “罢了,又不是整寿。”胤禛边走边冲他摆手,很快就消失在门外。

    “……”路时的心情简直糟糕到极点,本就沉重的龙袍这时候更将他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他踉跄地跌进椅子里,捂着干涩的眼睛,在心里嘲笑自己:早就知道没希望不是吗?路时啊路时,你到底还在纠结些什么?

    “皇阿玛?”两只小包子高高兴兴地下学堂,一进养心殿就被里面的气氛给吓到了。

    “永瑆、永璂,”路时吸吸鼻子,手掌悄悄地在脸上揉了几下,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僵硬,然后冲两个小家伙张开双臂,“你们回来啦!”

    两只小包子冲进皇阿玛的“爱的怀抱”,每人在他脸上香了一下,彼此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交换了一个眼色。

    路时照例问了些课堂上的事,两只小包子今天特别活泼,把骑射课上发生的事说得趣味横生,吃饭的时候也你一言我一语的逗趣,偶尔还拿着筷子就比划起来,一点也看不出以前小大人的模样,不过这么一来他也就没有啥机会去伤春悲秋了。

    好不容易把两只小包子哄睡着,路时精疲力尽地回到寝室。因为习惯了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他在学会穿清朝这些繁琐的衣服之后就拒绝了房里留人伺候,所以一时倒没发现静得有些不正常。没怎么留意就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在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上来时,他惊得跳了起来。“谁?”路时连滚带爬地跌到地上,床帐在慌乱中被他扯下半幅,床上的人也暴露在昏黄的烛光下。

    一个容貌极为俊美的男子半祼地坐在床上,明黄的丝被堆积在他腰间,愈发衬得他皮肤白皙,那略微上挑的丹凤眼即使不笑也含着三分情,只是静静地看过来,就足以让人脸红心跳。

    路时却没那般好心情,他沉着脸站起来,冷声呵问:“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他眼中已有风暴孕育。

    那男子却比他更冷似的,姿势也未变一下,道:“奴才丙九,大人令奴才来伺候皇上。”大人,是胤禛手下对他的尊称。

    “好,很好。”路时面色平静地说出这么一句话,走到桌床提起茶壶作势往杯中倒茶,却在突然间摔了茶壶,手臂顺势一扫,将桌上的物件通通扫落。清脆的瓷碎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惊人,路时还嫌不够似的大吼:“吴书来,给朕滚进来!”

    吴书来连滚带爬地进来了,默默地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把他给朕弄出去!”路时的脸色用狰狞来形容再贴切不过,“还有,给朕备马,朕要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