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昨夜受了凉,又恰逢天葵之日,寒雪一大早便腹痛不已,强撑着从长乐宫回来,便昏昏沉沉地倒床睡去。恍惚间,寒雪似乎看见床前多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混混沌沌地睁开眼,这才惊喜地发现,一年没见的叶冰,正焦急地坐在她床前,看着她忧虑不已。
“冰儿!”寒雪从床上翻身而起,激动地握住叶冰的手道:“你怎么来了?一年不见,你好不好?一直想去看你来着,都没找到机会。”
“叶美人见过云嫔。”叶冰刚要俯身行礼,便被寒雪阻止。
“你这是干什么,你我之间,还在乎这些虚礼吗?”
叶冰笑着回握住寒雪的手:“我很好啊。倒是你,这一年没少受苦。瞧你,还是不会照顾自己,香染方才去给你熬姜汤了,我就坐在这里看着你。我前些日子也一直病着没能来。好妹妹,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二人手握着手高兴地说着话,叶冰提到很怀念寒雪的琴声,寒雪强忍着腹痛,不顾叶冰的阻拦,非要为叶冰抚琴一曲。叶冰本就善舞,琴音伴舞,仿佛又回到了初入宫廷的那些悠闲的日子,好不开心。不想,正在叶冰的旋舞进入高/潮的一段时,玉泉殿新调拨来的婢女清荷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
“主子主子,不好了,香染出事了!”
多雨的季节本就是时阴时晴冷暖不定,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霎时浓云密布闷雷滚滚,压抑得令人连呼吸都好似瘦了一大圈,那诡异的气氛,正是“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极尽奢华的沉香殿内,太医正紧张地围着绯容华忙碌不已。玄启站在床边看着绯容华疼得紧皱在一起的眉眼,脸上的神色阴郁而深沉。
他有时候很讨厌自己一眼便能看穿人心的精明,当他听韩征来报,说是香染烫伤了绯容华,心下便知这件事十有*不是香染的过错。可是,在这不讲究真理的皇宫里,奴才犯错,就等于是主子犯错。这个时候,无论真相如何,他都不能出面去维护香染。否则,不止香染活不成,连寒雪都有可能受到牵累。所以他判了香染杖责五十,这刑罚不会至死,也不会轻松。
只是,寒雪并不知道玄启的想法,当她奋不顾身地扑向被打的冷汗涔涔的香染时,当两边挥舞的粗壮型棍来不及收住重重地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有的只是对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的厌恶和不解。
寒雪咬着牙忍耐背后火辣辣的疼痛,死命地抱着香染就是不放手,执刑的太监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只得匆匆忙忙跑去通知玄启。
她要见启,她相信香染是清白的,她不在乎被禁足还是入冷宫,她只希望香染不被伤害。
可是,这个时候的寒雪还不是很明白,这座冰冷冷的深宫牢笼,本就是个没有道义可讲的地方,而她所坚持的正义和真善美,在心计和贪欲的笼罩下,变得那么可笑而愚蠢。
直到后来她的心里有了牵挂和惦念的时候,她才想明白,这里,是女人们没有硝烟的战场,无论为权还是为宠,无论你愿意或者不愿意,只要踏进这里,就别想置身世外,笑看他人在无边无尽的争斗和**里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