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天空忽地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
自尚离梦入宫这么久以来,几乎就没怎么下过雨,这场雨突然下起,颇有些恸痛心伤之意。
披了衫子走下床,窗外的雨,轻轻洒洒地飘进了窗里,窗棂立刻涌上点点湿意,连同衫子的一摆,也被雨水润湿。
这微凉的刺 激感,才让她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
“哎呀娘娘!您怎么下床了?哎呀您怎么站在这里淋雨呐?”小脂不知何时走进来,一看见娘娘正对着细雨发呆,立刻咕叨着走上来,将窗子关上,扶着尚离梦坐回床上去。
尚离梦有些哭笑不得,“本宫又不是个小孩子,再说老躺着身子像散了架似的难受,你就让我站会儿吧。”
小脂无可奈何,只答应了让她站在窗前,却不肯让她将窗子打开。
尚离梦便像个小孩子一般答应了,果然站在窗前,却没再去开窗户。
只是那憔悴暗无波光的眼神,却让小脂瞧着生生的心疼,唉,娘娘也是个苦命人,当上了皇后却仍然过着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小脂将一些珍贵补品摆放好,尚离梦问她那些是哪里来的。
小脂说:“是太后让人送过来的,娘娘,太后这般关心您,您可千万要好好的。”
是啊,太后这么关心她。
可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太后为何这般关心她?甚至为了她,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纵算她们是同族同姓之人,但,她依然隐隐觉得,太后对她的关心,超忽寻常。
御书房里。
完颜龙唁批阅完最后一叠奏折,他抬起头,不觉身上骨头酸痛,如同散架一般。刚想唤来齐顺海为他捶一捶,这才发现,齐顺海不在。
不由皱起眉头,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事。
“来人!”
书房外立刻进来一个太监,“奴才在!”
“过来,替朕捶一捶。”
那太监显然从未替皇上捶过背,一时便紧张至冒汗,下起手来更是没有力道可言。
完颜龙唁怒斥一声:“滚出去!”
那太监立时吓得屁滚尿流,乖乖地滚出去了。
连自己也不知怎的,心情极度烦燥,每每静下心来时,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起那双绝冷的眸子,没有光,没有暖,只叫人心寒异常。
身体疲累地瘫在龙椅上,身上的酸痛却令他不禁然地想起了那个夜晚,桃花树下,花瓣飘扬,清香弥漫,满天的星星都晶莹璀璨。
那双柔软温热的手,不轻不重地替他揉捏着酸痛的肩膀。
满天的月华都融入在了那美好的情景中。
齐顺海却不知何时回来的。
来时手中带了司侵局准备的各妃嫔的牌子。
“皇上,今夜选哪位妃嫔伺寝?”
完颜龙唁淡淡地抬眼扫过,却发现,任何一张牌子也不想翻。
抬起的手犹豫了半天,最终,停了下来。
让人备了肩辇,出了御书房,才发现天空竟下着雨,淅淅沥沥地自瓦檐上淌下。
齐顺海问道:“皇上,还去吗?”
完颜龙唁微顿了顿,“去吧。”
凤阳宫。
“娘娘入睡吧。”小脂将尚离梦扶上床去,又将多余的宫灯给熄灭。
尚离梦才睡下没多久,便听见小脂匆匆忙忙跑进来说,“娘娘!皇上过来了!”
尚离梦立刻睁开眼睛,他来了吗?
只不过才一瞬间的悸动,却立刻像失去温度的水一般,冷却了下来。
来了又怎样,他来了,也不能磨灭他弃她之事。
伤她如此之深,叫她如何能够泰然处之?如何能够将一切都当作过眼烟云?除非,她没有心。
“你告诉皇上,就说本宫已经睡下了。”尚离梦清冷地眸子闭上,不敢再有片刻的迟疑。
小脂有些着急,“娘娘,您别这样,皇上好不容易来一次,若是娘娘不肯见皇上,那皇上,恐怕以后就――”
尚离梦毅然打断她,“你告诉他,我已经睡下了。”
作者题外话:一更,娃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