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是不能让功于刘素,然而英承欢的个性使得她太不想再次失手,她得留在龙锦卫中,不让汪愁为她担心,同时她讨厌被秦三白看不起,仓促间铤而走险的念头占了上风,令她没有考虑到其他人的感受。
“我不是故意的!”承欢恳切的向刘素解释,“哪样才是真东西我们谁也拿不准,是小弟判断失误,任责任骂皆愿听凭刘兄发落,只请刘兄万勿介怀,下次小弟一定竭诚相助刘兄功拔头筹。”
“哼!”刘素一声冷笑,“不敢!判断失误?承欢你可够阴的,你要是判断失误那别人不全都是睁眼瞎啦?对自己的兄弟伙还要下套,我算看明白你了,等着吧,承欢,会有你好瞧的时候,我刘素说到做到!”
“怎么回事你啊?”李孜上前挡在承欢面前,“人家都说不是故意的了,还跟你赔礼道歉,你干嘛得理不饶人?要怎么样你冲我来啊,别柿子竟拣软的捏!”
“好好!”刘素鄙视地看着李孜,“你们屋一个不阴不阳,一个呆瓜蠢蛋,真算绝配,李孜,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被你的同屋耍得团团转还为他聒噪,哪天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傻乎乎的替人数钱吧!”
“什么话,做兄弟有这样锱铢必较的吗,刘素,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我就是呆瓜蠢蛋也晓得为兄弟两肋插刀,何况只是一次考核任务而已,别管承欢卖不卖我,总之你要难为承欢,我就不能坐视不理”,李孜没想到刘素连他一块儿骂,气得脸皮涨红。
“算了,李孜!”承欢用力把李孜拉后,“刘兄他心情不爽,都怪我,你就别跟着瞎掺合了。”
同时她又对刘素道,“刘兄,我知道你一时难消心头之气,此刻任我如何的道歉你也是听不进去,这样吧,刘兄要觉得怎样才能解恨,只管往承欢身上招呼行么,你我兄弟相处的时日还长,总不成为了一次功过就从此反目吧?”
刘素攥紧了拳头,“没错,我是想狠狠招呼你一顿,但我不会这么便宜你的,承欢,上次我们全体被缚,却只你一个人没有受辱,好好的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所有的帐,我会慢慢一笔笔跟你算,别想挨顿揍就当作没事人!”
“胡说八道你!”李孜跳起来怒叱,“我们都陷落了,承欢也没说抛下我们远遁,反而还一个人孤身应战到底,就因为他没被秦统领绑缚你就心里不平衡?说话讲点良心好不好,你这种人,实在太……”
“你们在吵什么?”一声低沉的怒喝响起在争吵不休的三人身后,“折腾了一夜还没折腾够,都精力充沛是不是?”
不用回头,三人都知道争吵把谁引来了,本能的,三人都挺直了身躯,默立挨训,再也不敢多吭半个字。
“好啊,你们真给我长脸!”秦三白一一绕到三人面前,逼视着自己的属下,“我刚刚还为你们这次的表现暗赞三分,没想到你们转眼就为了区区胜负窝里讧开了,怎么,你们不是一组?还是个人的荣誉高于整个龙锦卫?”
没有人敢回答,怀着复杂的心情,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刘素满腹委屈,却倔强的偏过脸去。
“不说话?”秦三白锐利的目光扫过英承欢,凭直觉他相信祸端就是英承欢所引起,而且肯定不是胜负的问题那么简单,但作为龙锦卫的教官,他首先要处理的却是人心,人心不齐,再怎样训练,队伍也是散沙一盘。
“你们刚才不是个个都说得挺唇枪舌剑的么?”秦三白接着道,“为什么不回答我!我真的佩服,看来你们嘴皮上的功夫远胜于实际能力啊,这是我的过失,或许你们都不该留在龙锦卫,而应该去集市上卖弄,一个连个人得失和集体利益之间的关系都弄不清楚的人,是不适于龙锦卫的,三位,请吧,青厂的庙太小,容不得你们刁横斗狠!”
“不关我的事!”刘素再也绷持不住,率先抱怨起来,“本来我也不计较的,就是忍不下被人愚弄这口气,要真各凭本事论输赢,我刘素自然无话可说,可他,偏偏施了手段,把功劳全戴在自己头上了!”
承欢动了动嘴皮,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没听清我的话吗,刘素,你们是一组的人,不论谁胜都是全体组员的共同协作,龙锦卫就是这样一种特性,为了一致的目标,很可能会做牺牲,若你连这点都想不通,我只能说,请另谋高就!”秦三白冷着一张脸,挥手做了请的姿势。
“是……是我的错,当时时间紧迫,我没来得及和刘素解释清楚,秦统领,我们知错了,下次再也不会这样!”英承欢转身,忽然屈膝,落地而跪,“承欢愿自罚长跪,求秦统领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不论如何,大家都为这次行动尽了全力,一时糊涂意气用事,发生口角之争,实非承欢本愿!”
李孜见状,也只得在英承欢身边跪下,牙疼般的哼哼唧唧道,“李孜认罚,统领莫气了!”
秦三白对二人的认错不置可否,却转而问刘素,“你呢?”
刘素的面皮狠狠的抽搐了几下,最终只得无奈的暂时放弃恩怨,“刘素是粗人,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统领说咱错了咱就错了,咱也自罚就是!”
三人成一字排开,跪在秦三白面前,尽管是各怀心事,但疲累和懊丧此刻已占据了大部分脑海,秦三白沉默片刻,看了看天色道,“既然你们皆愿自罚,那就跪到天亮为止吧,而且白天的课训,你们也一样不准耽误,谁要是挺不住,我还是那句话,请另谋高就!”
说完秦三白头也不回的离去,让英承欢出宫后过的第一个元宵节,从四下奔波、紧张急智到险中求胜、荣耀欣悦转瞬变为惩罚和折磨,其中悲喜滋味,承欢哭笑不得。
翌日,三人勉强忍熬一天,已累到只恨不能立即倒床的份儿,偏偏秦三白仍不罢休,训课散后,依然让三人长跪于校场当中,不许饭食,且拿三人当离心离德的反例,告示其余众人,谁若再犯此忌,定已不是罚跪这么轻松。
“这还叫轻松?”李孜嘴唇干焦,两眼黑青,腹内连串的“咕咕”叫声,宛如一只瘪肚大青蛙,“我快撑不住了,承欢,你说秦三白打算折磨我们到什么时候?”
“撑不住也得撑,你没听他说吗,谁挺不住谁就走人!”好不到哪里去的英承欢同情地看了李孜一眼,“我都说叫你别跟着瞎掺合,你偏不听。”
“迟了,唉!”李孜舔着嘴唇叹气,“该的不该的,反正统统都掺合了,咱兄弟讲好了要共同进退,我可不能像某些人……”说着李孜还不忘给了身边的刘素一对白眼,“那么小人……”
“你说谁是小人?”刘素郁闷之极,他倒霉就倒霉在这个英承欢身上,外加能力最差,偏喜欢跟班一样围着英承欢打转的李孜,要是换了从前没进龙锦卫,他早就出拳狠狠教训这两人了。
“谁小人谁自己知道!”李孜的性子大大咧咧,不知对方心里对他憎恶以极,仍是毫无顾忌地抱怨道。
“少说两句吧李孜!”承欢难受的厉害,实在受不了两人再争吵,便打断了李孜道,“你给我的丹丸,我还剩不少,要是饿,拿去吞两枚,不是有益气强身的作用吗,估计能顶一阵子。”
“真的?承欢你还带在身上啊,太好了,起码不用这么又饿又冷了,来,你我一人吞两颗,让某个自私的小人自己硬撑不下去,卷铺盖走人吧!”李孜精神一振,嘴上更是不饶人。
“你!”刘素恶狠狠地瞪着承欢将瓷瓶塞给李孜。
四目相对,承欢在刘素眼中读出了惩罚也无法熄灭的恨意,却只淡淡转过头去,“也给他两颗!”
“承欢!”李孜刚倒出两粒药丸捏在手中,吃惊地说,“你是不是疯了,他无理取闹把咱们害成这样,你还要帮他?”
英承欢长叹,“事由我起,虽是我考虑不周全所致,但咱们在龙锦卫一日,大家就还得做兄弟,不是么?”
李孜心中一涩,不再多语,随手握拳将丹丸递了过去,“喏,给你!”眼睛却是死活不看刘素。
“哼,不劳惦记,我刘素可有不起你们这样的兄弟!”刘素先是一愣,随即拧头回绝,然而看似强硬的倔傲中,隐隐有了一丝底气不足,他没想到承欢在这个时候,还能不计前嫌。
“不是惦记你!”英承欢垂下眼帘,“你不是还要跟我算账嘛,那就不要放弃,在锦卫里留下才有机会。”
李孜忍了忍,催促道,“到底要不要,痛快点儿,我可没气力悬着胳膊等你老人家!”
刘素耳根一阵臊热,悻悻的伸出掌去,接过两粒丹丸吞入口中,嘴里还道,“别以为这点小恩小惠就能让我将恩怨一笔勾销,英承欢,我跟你没完!”
“一码归一码!”英承欢眼皮也不抬。
“是啊!”李孜另倒出两粒自己吞了,又将瓶子还回承欢,“你也吃,承欢!咱们一起等着某人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