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少年一童子行迹于荒野之中,清晨练气,晚间露宿林间。陈燧以前也做仆役时也常自己打些野味自己做,手艺还算要得,虽然现在没有工具,但抵不住有鸦九在,从野兔到飞鸟,都只是青光一绕,就成了两人的盘中之物。
只是陈燧一直不解,一般修士到得凝煞之境基本就能辟谷,而鸦九更只是剑灵,并非肉身,却如此嗜好烟火之物,往往一只兔子,陈燧只能落下只腿,其余都是被这童子干掉的。
如此行行停停,已有大半个月,不觉间到了河西境内,离湖城也已经有数千里之遥,陈燧也已经打通了十多个窍穴,手上有数百斤的力气,若是还是镖局中,也算得是个二流好手了。
一日,两人眼前忽然出现座奇峻的山峰,树木葱翠,鸟雀飞舞。陈燧当年在镖局厮混时也曾听人讲过,这种地势最是险恶,绿林中人经常出没于此。
只是陈燧现在也算修仙之人,又有鸦九在旁,寻常盗贼,已经不放在心上,所以两人还是笑笑闹闹,往前行去。但世间事往往依不得人,前面林中影影绰绰,果然是藏有人。
陈燧一笑,将鸦九剑丸轻轻一指,便放出十数丈长的青芒,将前面的树林削去了一大半,本来驭剑伤人,起码也得要窍穴大圆满的修为,还得有秘传的心法,只是这厮的剑器怎么说也是真灵级别的法宝,虽只剩一丝灵识,但驭剑于百步之外,还在其能为之内的。
里面的躲着的贼人看到本来的认为的肥羊忽然放出这样的显赫的剑光,一下就把自己头顶的大树哗啦啦的削去一大片,知是碰上了传说中的仙人之流,忙不迭的抢出来,拼命哭号道,“小的无知,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陈燧呵呵一笑道,“起来回话!”见得那为首的大汉都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陈燧微微摇头问道,“这里是何地界?”
那大汉颤声道,“这里唤作鸡冠岭,我们都是在此做些农活的营生……”
陈燧无语,这群人手中还持着明晃晃的刀剑,居然还说是此地的农人。只是他此时却也是没有多大兴趣,只要对己无害,又哪里管得了许多,轻轻的瞥了一眼就欲走开。
但一眼看到当首大汉手中的长刀却好像似曾相识,刀首作弯月之形。那几个贼人见这仙人呆呆不语,并未理会自己,就已经一步步往后挪去。忽然陈燧冷冷的望了过来,声音仿佛掺了冰渣一般,“站住!”
他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柄长刀,当时天杀道人以水镜之术让自己看师傅陈皓时,当时陈镖头的胸前正插着这柄长刀。虽然仅仅是一夜的师徒,陈燧还是感觉心中微痛,师傅,也是因自己而死的吧!
“前些天可曾有一趟虎威镖局的车队路过?”陈燧冷然道。
大汉见陈燧似是发怒,忙又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有的,有的。记得为首那个镖头还甚是凶悍,连伤我几条兄弟的性命……”
陈燧轻轻一叹,道:“如此,那你就安心的去吧!”右手一挥,青光闪过,大汉的头颅已然不见了。
大汉身旁那些人都吓的面如土色,连连的磕头哭叫,“仙人饶命,仙人饶命……那镖头,那些趟子手,那都是……都是老大杀的啊,不关我们的事啊!”
陈燧略一皱眉,手中剑丸又要挥出,人群中有个马脸汉子却哭叫的格外的响,“我们确是山下的农夫,被官府的苛捐杂税逼的无法,才上了这鸡冠岭,姜大哥原是县中捕头,只是恶了上官,也才上山做了我们的头领……我们死了也就死了,可怜山中还有数十妇孺,那可得活活饿死啊!”
听得那汉子的哭诉,陈燧手中的剑丸却是再不能击出。鸦九童子见陈燧犹豫,摇了摇他的手,轻轻道,“老爷,该杀则杀,该饶则饶,切勿因那些俗事而染了自己的道心。”
陈燧迟疑良久,才问那哭号的最响的马脸汉子,“你唤作什么名字?”那汉子见这仙人似乎暂时不准备杀自己,战战兢兢道,“小人,小人名叫秦守,草字善长……”
陈燧又是无语,不知给这汉子取名的人是何等奇葩,咳嗽了一下才缓缓道,“如今首恶已诛,你等不可再为盗贼,但仍可在这鸡冠岭上务农为生,如有官兵或其他盗贼来扰,我却还须在这岭中修炼些日子,可报上我鸡冠岭大当家之名。”说完携着鸦九童子飘然离去,剩下那群盗贼目瞪口呆的跪着。
到了无人处,陈燧抱了童子哈哈大笑。这鸡冠岭大当家的名号,却是少年的淘气玩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