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江焕洲一声长叹,“你不懂的,有些东西,国变了,民变了,江山也易主了,但是心,心是永远不会变的。云菁只生在最是险峻的山崖,并不会因着那地已经隶属檀江而变得容易。”
我听了心有触动,这番话,说的能否是我?
很久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已经很久了,但是,只要我的心不变,我就还是我么?
此刻的我,好像明晰起来,却好像又更加混沌。
“皇爷,我不懂。”低低的,我喃道。
“呵呵,看你未满双十,不懂才是应当,只是本皇爷欣赏你的胆色,才多了这么几句。”江焕洲一时之间突然变了一个人,他笑得极是爽朗,真如爷孙只在做普通的叙谈一般,末了,他问,“倒是本皇爷有些糊涂了,你,唤何名?”
“姚晚思。”
自从叶曦瑶的死讯从棣叶京都传出,活着的我,已经越来越相信这杜撰出来的身份。
“纳兰明妃是你什么人?”
我没有想到他突然会问起这事,“啊”了一声,才回过神来,按照已经重复了千百遍的谎言,回道:“我的母亲与她是姐妹,纳兰明妃是魏先王的正妃,所以我与魏王殿下能攀上亲。”
如果有可能,我情愿这层关系永远都不要出现。
江焕洲略一点头:“我说,难怪,世间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人。”
我却不知如何接话了。
只因为长相,两个明明是不相干的人,却要生拉活拽地绑缚在一起,这个时候,还能说,只要心不变,人就不变么?
好在这尴尬也未持续太长时间,终于有下人来报,江鸿秋,终于来到。
他们两个,是上下三代人、两代帝王之中,最接近权力中心的那个人。
江鸿秋表现为对自己哥哥的绝对忠心以及绝对附庸,而江焕洲则表现为对自己弟弟的一种不冷不淡地疏离。但是,当弟弟的继承人出现的时候,是他第一个找到我,要我向我问江鸿煜的安危。
我不知道,他二人可是表里如一?
江鸿秋进来之时,照例地眼中无我,他先是给江焕洲行了礼,然后才由江焕洲说起:“鸿秋啊,这女子口口声声说是你表妹,可是真的?”
江鸿秋抬眼朝我一望,答道:“是,皇叔。”
我明白,江焕洲是帝长子,排行自然是首,但又不是皇后所出,称呼上不好得放在前面,是以不在前面加上排行,以示两头皆为尊长,而又不相互倾轧。
江鸿秋说完,才向我看来,只一眼,又正眼回去:“皇叔,这正是鸿秋失在棣叶的表妹,此番行军棣叶,有幸寻回,怜她无依,是以带回檀江照料。”
“可你照料得并不好呀!”江焕洲显出了他的老奸巨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