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并不关心秦氏的表扬出于真情还是假意，她眼下想的只有嫁妆。
“大太太，我的嫁妆单子列出来了吗？”
秦氏站起身，走到多宝格前，拿起了一份书笺，看来是早有准备了。只是形势发生了变化，秦氏不得不加上一句，“我一天忙得晕头转向的，七姑娘觉得不合适，可以改。”
七娘望着竹简上的条目浏览了一遍，虽然早就有思想准备，还是被秦氏捣鬼的本事震住了。
“大太太，我倒觉得将义国侯府送来的一百二十抬聘礼，当做嫁妆就行了，简单又省事，七娘并没什么非分之想，也没想要甄家的陪嫁。”
秦氏的牙根咬得咯吱咯吱响，又不能表现出来，毕竟是一家的主母，再怎么说面子也得要。“义国侯府的聘礼，原封不动地抬回去，不太好看。”
七娘可不在乎什么面子的问题，“我不嫌不好看。”
秦氏有把柄抓在七娘手里，当然不敢来硬的，“你这孩子，都过继到我名下了，还一口一声大太太的，听着生分，还是叫我母亲吧。”
七娘在心里冷哼，母亲？母亲会找些破烂铺子，兔子不拉屎寸草不生的盐碱地给女儿作嫁妆吗？会把婆家送来的金银财宝毫不客气地留下吗？
“母亲这些天为三姐姐四姐姐出嫁的事情劳乏过度了，七娘还是直接向父亲说去吧！好歹我也是个二当家的，有事直接和大老爷说也不算无理！”
秦氏见七娘来真的了，哪敢硬碰硬？“唉呀呀，七姑娘！都是要出嫁的人了，性格还这么猴急！娘又没说不给你解决，怎么就等不得了哪？”
七娘已经站起来了，听了秦氏的话，站住没动，等着听下文。
秦氏一脸的无奈，“不瞒七姑娘说，你四姐夫是个穷书生你也不是不知道。当娘的嘛，手心手背都是肉，总是要偏向弱势的一方。你要嫁的是义国侯府，还怕缺真金白银花吗？本想把义国侯府送来的嫁妆匀出一部分来给你四姐姐做嫁妆，既然你不愿意，当娘的也不能勉强。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坐下来商量？”
偌大的永安侯府，居然连女儿的嫁妆都陪送不起！还要从另一个女儿的聘礼中揩油，秦氏说瞎话都不脸红。如果七娘嫁的不是义国侯府，没有一百二十抬聘礼，四姑娘揩不着油，难道还赖在甄家不嫁了？既然秦氏答应要重新商议，七娘还是坐下了。
“义国侯府送来的春夏秋冬各三十套成衣，共一百二十套，都给你作嫁妆。”秦氏避重就轻，给七娘量身定做的衣服，留在甄家有用吗？
七娘默不作声，算作默认。
“各色衣料，诸如云锦、锦缎、羽缎、彩缎等各三十匹，就给你每样带上十匹吧！”
每类留下二十匹？七娘的眉毛刚挑起来，秦氏又说话了。
“你年纪轻，没有经验。嫁妆呢，都是真金白银的实物固然好。只是如果没有些可管理的实业，你的经验从哪里来呢？再说，生意会赚钱，金银可不会下崽。”
这话听着貌似有理，但是，将真金白银换成几个要黄摊的铺面，糊弄傻子呢吧？
七娘说，“母亲说得对，我同意。只是义国侯府是在京城里，单子上列的都是临溪的铺子，就把京都的织染坊和铸造坊交给七娘吧！其余的留给三姐姐和四姐姐。”
秦氏的鼻子差点没气歪喽，几十匹布要换甄家两处红火的生意？
七娘倒没觉得过分，不仅仅是几十匹布，窦家送来的聘礼，每个箱子里都有压箱金，光是金条就有一百多根，换两个作坊，过分吗？
“七姑娘，做人要厚道。一嫁了人，就不顾娘家的死活，让外人笑话。就把京都的织染房陪嫁给你吧！”
七娘也不示弱，“那压箱金呢？”
连压箱的金条她都知道？这小贱人在嫁妆上得功夫没少下呀。秦氏见瞒不下去，只得改变策略，“既然你喜欢，织染坊和铸造坊就都给你吧！这两间作坊是京都也算得上红火，聘礼中的两万银票，就只能给你三千了。”
“不行！”七娘回答得咬牙切齿且斩钉截铁，“我也不多要，至少给我一万！”
秦氏想到那百十来根金条，爽快地答应了，却没了下文。
这就没了？
“那四箱上等的，六箱中等的首饰呢？”七娘眼睛一眨不眨地问道。
秦氏有点急了，那四箱上等的首饰都是值钱不菲的宝物，她那里舍得拿出来？“七娘你这么做就有点过了，我原本是打算分给你三姐姐和四姐姐的！”
总是拿三娘和四娘说事儿，七娘烦了。
“想问一下母亲，三娘嫁的是皇兄，也送来了四十抬聘礼。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分给七姑娘呢？”
秦氏尴尬地笑笑，“看你争来争去的，哪像个义国侯府里的二奶奶？也就是咱们娘俩在一起，不用避讳，不然还不让外人笑话死！”
七娘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笑话？谁笑话谁？被你秦氏当个软柿子随意地捏来捏去的就不让人笑话？她没有好嫁妆将来在义国侯府里被人欺负就不让人笑话？七娘懒得和秦氏说这些，眼珠一转，话锋转了。
“对了，有一件儿事，一直想和母亲说。这些天忙的，差点把重要的大事忘了。”
正说着嫁妆中的首饰，突然插了一杠子，秦氏用警惕的目光望着七娘，“什么事比嫁妆还重要？”
当然重要，秦海藻把高利贷契约交给她是附带着条件的。“母亲，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呀！七娘我要是办成了这么大一件事，你是不是该奖赏我呢？”
秦氏被七娘那夸张的兴奋弄得摸不着头脑，“小蹄子！别装神弄鬼的，快说什么喜事？”
七娘凑到秦氏的耳朵边，很神秘地说，“母亲觉得，海藻姑娘嫁给我大哥给我当嫂子好不好？”
秦氏这一惊吃的可不小！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只可惜…也就只能是想想罢了。听七娘提起这个话茬，说话的声音都颤了，“七姑娘，你要是能成人之美，做成了这件事，娘什么都答应你！”
“母亲想想看，四姑娘嫁给了萧蔷，三年五载的甄家是借不上力的，娘家不倒贴就不错了。我随嫁得好，甄家也不能全靠着义国侯府过活吧？海藻要是嫁给了我大哥，秦大舅既是大哥的岳丈，又是母亲的哥哥，朝廷里的事情还用甄家操心吗？”
这话说到秦氏心坎上去了，“谁说不是呢！一想到海藻姑娘要是当了甄家的媳妇，我做梦都能乐醒呢！只是这事难度太大，首先大奶奶这关就不好过。其次，秦舅妈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怎么舍得给雨恩当姨娘？”
七娘诡秘地笑了，“四姑娘下嫁给萧蔷，母亲舍得吗？”
这么一点拨，秦氏的心里呼啦一亮，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这小贱人鬼点子蛮多，到关键时刻还真起作用，雨恩和海藻的事情有她协助着还真能成！
“说得好！四姑娘嫁给萧蔷，娘这心里堵得慌呀，一直喘不过气来！甄家也不能总去吃亏的角色吧？”
七娘见海藻的事情落实了，转回头说她的嫁妆，“母亲说，那四箱首饰…”
话音还没落地，就被秦氏接过去了，“都给你！你要是能帮着娘把海藻姑娘娶到甄家，当娘的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好！既然母亲如此爽快，七娘也就把话说在明面上。海藻姑娘的工作，包在七娘的身上。只要她本人愿意，大哥再愿意，还怕我们母女二人做不成这桩婚事吗？”
秦氏喜得眉开眼笑的，“那是，那是。”
“关于嫁妆，我还有最后一个想法，母亲一定要满足七娘的愿望。”七娘绕了一圈又说回到嫁妆了。
秦氏心里咯噔一下，这小贱人莫不是想把那压箱的百十来根金条也要去不成？那不是等于甄家白陪送她两个京城里上好的作坊吗？
欲知后事如何，请关注第五十二回《备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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