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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哥和二哥

    (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麦收的季节,即使是中午,场院里也很热闹。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整个晒麦场,被那些勤劳的庄稼人用黄土压的镜面一样平整。现在多数人家的小麦已经脱了粒,那些脱了粒的麦子均匀的摊开晒在地上。被阳光一晒,散发出淡淡的麦香。

    在这些麦子的旁边,竖着一个个或高或矮的麦秸垛。不用看别的,光是看这些麦秸垛,也知道谁家的麦子今年丰收了,谁家的麦子今年欠了收成。

    也偶有一两户收了麦却还没有脱粒的人家,趁着中午的阳光正好,老老小小的一齐上阵,一边说着笑着,一边甩着连枷给小麦脱粒。有个庄稼汉子干活干的出了一身透汗,便干脆将上衣甩了,很是起劲的将连枷甩的震天响。

    场院的另一边,几个半大小子正在平整的麦场里追逐嬉戏着,其中一个被一个促狭的小子推了一把,噗通一下跌倒在地上,其他的几人见了,欢呼一声,一个一个的扑在他身上叠起了罗汉,顿时,一群人嘻嘻哈哈闹成了一团。

    就这样,整个场院里,就由连枷的啪啪声,大人的说笑声,孩子们的嘻闹声,交织成一副麦季丰收图。

    祁琪挎着那个小篮子慢慢走着,看着麦场里这些热闹的情景,心里有一种淡淡的喜悦。她很想用一首合适的诗来形容一下这番场景,却只想到了范成大写的“新筑场泥镜面平,家家打稻趁霜晴。笑歌声里轻雷动,一夜连枷响到明。”

    可是,那是写的南方场景呀。这个北方收麦的场景,她竟然想不出合适的诗词?真是枉读了四年的中文本科。哎,难道说,穿越了一年没有碰书本,连脑袋都锈掉了?或许,她该想想办法让自己识字的事情合理化?就这样明明认识字却要假装不认识,说话时还得注意不能说的太文雅,这一年,可把她憋的不轻。

    祁琪想着,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走到那群正在玩闹的小子跟前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压抑的哭泣。祁琪有些惊讶的看向那群小子。见这声哭泣来自那个“罗汉”的底部。估计是最下面的那个孩子被压得厉害了,这才承受不住哭了起来。

    再一看压在这群人最上面的那个嬉皮笑脸的小子,正是自家那个八岁的二哥陈二郎,便招呼他一声:“二哥,你们在这干嘛?”

    陈二郎听见祁琪叫她,忽的从那群小子身上跳下来,招呼了一声:“我妹妹来啦。走啦,走啦,都散了。吃完饭我再和你们玩。”

    他这么一说,那个“罗汉”轰的一下便散了架。七八个半大小子滚的滚,趴的趴,一个个嘻嘻哈哈笑着,和陈二郎以及祁琪打声招呼,不一会儿便都跑没了影。那个被压在底下哭的小男孩也抹着眼泪慢慢离开了。

    陈二郎见众人走了,这才蹦到祁琪跟前笑道:“二妹,你是不是来叫我吃饭的?家里还有没有剩下的饭?”

    这个年龄的孩子,能玩能闹的,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饭吃半个窝头根本就不够。祁琪看着这个调皮的男孩子,见他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很是期待的看着自己,知道他出来玩了这半天肯定是饿了。

    可她偏不愿意直接告诉这个淘气包家里有饭,就故意吓唬他道:“咱娘倒是蒸了一锅白面馒头。可是咱娘说了,这白面馒头是给干活的人吃的,不干活的人只能吃窝窝头。所以,你是捞不着吃啦。”

    陈二郎先是楞了一下。接着便笑道:“谁说我不是出来干活的?我可是出来倒腾鸡食的呢。这样,咱家喂鸡的粮食不就省了?”

    “鸡食?”祁琪有些疑惑的问了他一句:“在哪里?”

    “这不是?”陈二郎忽的将一个东西举在祁琪面前。

    噗……祁琪一看,差点笑喷。原来,陈二郎举在手里的是一根狗尾巴草,上面串着七八只灰的绿的蚂蚱,正在那里蹬着腿拼命的想从那草棍上逃走。

    这就是他出来倒腾的鸡食?亏他想的出来!要是家里的那几只鸡就靠他抓的这七八只蚂蚱来喂,别说下蛋了,能不能活命都是个问题。

    陈二郎却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很是得意的将那根狗尾巴草在祁琪面前晃呀晃了半天,接着喊一声:“走喽,吃白面馒头去喽。”就一阵风似的跳走了。

    等他离开,祁琪这才慢慢来到自家的场院。

    今年祁琪家的麦子确实收的不少。看场院旁边那个高高的麦秸垛就知道了。更何况,场上还晒着那么厚实的一大片麦子。

    祁琪的大哥陈大郎挽着裤腿,将脚埋在那片麦子里面转圈走着,将那些麦子用脚耕起,好让它们能均匀的晒到阳光。

    被他这么一耕,这片麦子里边出现了一道道的沟壑,看上去就像一个旋转的陀螺。又像石头入水时激起的那一圈圈的涟漪。

    这个大哥,虽然才十一岁,可是干起活来已经像个大人的样子了。很是稳重很是踏实。

    祁琪欣赏的看了他一会儿,便大声叫他:“大哥,该吃饭了。咱娘叫我来替你。”

    “嗯,知道了。等我耕完这片麦子。”陈大郎说着,又在麦粒中间加紧走了几步,将最后一片麦子也用脚翻了一遍,这才从麦粒中间小心的走出来。坐在地上一边穿鞋子一边问祁琪:“二妹,你拿这个篮子是打猪草的?”

    “嗯。”祁琪答道:“咱这场院旁边靠着大湾,湾旁边有不少野菜猪很喜欢吃,我想反正是过来看场,不如顺便打点猪草回去。”

    陈大郎这时已经穿好了鞋子,拍了拍屁股上的黄土站起来道:“虽然是看场,可也不省心呢。陈老财家养的那些鸡呀鸭呀的,不定时的就要过来偷吃,你得在它们过来之前就把它们赶走,等它们过来了再赶就有些晚了。这两天你也怪累的,这猪草,还是我来打吧。”

    说着,拿起那个篮子就往水边走。

    “哎,”祁琪赶紧唤他:“大哥,要么还是我去吧。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吃饭,该饿坏了。”

    “没事。”陈大郎回头向她笑道:“我还不饿。我是男的,顶饿。”说着话,便走到水边拿出篮子里的小镰刀割起猪草来。

    祁琪看着他勤快的身影,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大哥!男的就顶饿吗?话说她那个二哥也是男的,怎么就没见他有多么顶饿呢?

    好在陈大郎干活是比较快的。那水边的野草野菜的也多。不一会儿他就割满了一篮子提着回家了。

    等他走后,祁琪有些无聊,便坐在麦秸垛边抽出一些麦草编起了草编。话说,这门手艺她还是跟着自家老娘王氏学的。原来,农村的这些妇女们,拥有一双巧手的还真是不少。比如王氏,她用麦秸草和玉米皮等编的草编,那可真是绝了,编出来的小动物一个个都活灵活现的,次次都让祁琪感慨这些乡间文化遗产如果能拿到自己的那个时代,绝对是能大赚特赚的。不过,在这里,这些东西也就是个玩意儿,编着玩倒也罢了,想卖钱,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一个草蝈蝈还没等编完,祁琪就见几只鸭子嘎嘎叫着从水里出来,摇摇晃晃的往她家的麦子这边走来。祁琪知道这肯定就是陈招财家的鸭子,在水里呆的够了,想来吃她家的麦子呢。想到大哥的嘱咐,她也不等这几只鸭子晃到自家的场边,便拾起一根小木根去赶那几只鸭子:“去,去,到水里抓鱼去。”

    那几只鸭子见到木棍,一时无奈,便又嘎嘎叫着走回水里扎起猛子来。

    祁琪把鸭子赶走以后,拿着木棍刚要离开,忽然听见水边一层低矮的灌木旁边,传来一声压抑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