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准你出院的?”李斯冲进病房就是这么一句。
“教授,是我自己要出院的。”拉斐尔靠坐在床上,因为李斯与永夜的关系,他对李斯的态度很恭敬。
李斯可不管拉斐尔恭敬不恭敬,也不管他什么身份,在他面前只有听话的病人和不听话的病人这两种,敬业爱岗是他一贯的作风,当面对不遵医嘱擅自决定的病人,他的脾气就会变得十分恶劣,就像现在。
“你自己要出院?你是医生吗?”
李斯的脸沉得跟锅底一样。拉斐尔是他和永夜联手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永夜为此还大病一场,不管出于哪一面他都不会让拉斐尔如此折腾那条好不容易活过来的命。
“我不准你出院,你最好给我老实的待着。真是的,怎么每个与辜家有关系的人都这么的不知好歹。”
李斯的语气让腾穆亚和左桑达很不以为然,他们听不惯有人这样对少爷说话,但是好像到了这里,遇见的人似乎都对少爷很大胆不敬。
“教授,很抱歉,我不能听您的话。”拉斐尔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但是他已经等不及身体恢复,他必须要尽早回去,必须要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回那个一面都没见过的孩子。
“你……”李斯鼻子都要气歪了,手上病例啪的一声打在床上,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病人,“你不能听我的话?你是我的病人就必须听我的话。你以为你身上只是破点皮出点血那么简单吗?你在ICU住了一个月,换进普通病房还没十天呢,你居然要出院?我告诉你,你的腹腔受创严重,不要说出院,就是下床也不行。”
李斯义正言辞,腾穆亚和左桑达在一旁听得脸色大变,他们知道少爷伤得不轻,却还是第一次亲耳从医生口中听到病情。
“少爷,我知道您急着回去,也知道您急着找回小小姐,请您相信我们,我们一定努力追查这件事,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回小小姐。”
腾穆亚听说拉斐尔的病情,深知他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登机。提到孩子,李斯的怒气稍稍收敛了一点,“如果你以后还想要孩子,现在就必须将身体养好,不然,以你的身体情况是不可能在承受生育之苦的。”
事实上,现在拉斐尔的身体就已经不能再进行受孕手术了,李斯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希望拉斐尔能有所顾忌。歪打正着,听到事关以后生育问题,拉斐尔的确迟疑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三个月,最快三个月。”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在李斯看来,拉斐尔要想康复没个一年半载是不可能的。
“三个月……”重复着李斯给的期限,拉斐尔没说什么。
因为他不再提出院的事,李斯以为他终于妥协了,也就不再待在病房里,等李斯走后,腾穆亚和左桑达来到床边,“少爷,您就再等三个月吧。”
他们比李斯了解自家少爷,少爷不说话不代表他已经妥协,他不说话而是在想解决问题的办法,果然,拉斐尔沉默了一阵,突然开口道:“计划不变。左桑达你留下追查线索,腾穆亚,我们明天回去。”
“少爷——”两人异口同声,忍不住惊呼。
拉斐尔双手附在还没愈合的伤口上,“医院的手续不办了。你们向护士多要一些纱布,帮我把伤口围上,我们明天去机场。”
三个月的时间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老爷子身体时好时坏,他不能等了。
飞机升空,离开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土地,拉斐尔的视线穿过窗外,看着地面慢慢变小的景物,这片土地上有着他太多太多美好的记忆。与母亲在这里生活的十年,他无忧无虑、天真快乐;离开这里的十年,他无比艰辛、努力活着;重回这里的十年,他遇见岑阳,收获了爱情。
这次离开又会是多久?
岑阳,高傲如你,这一次的分离,我们何时才能再见?
你一定气疯了,一定会冤死我,一定不会原谅我。
“在想什么?这么忧伤。”
身边熟悉的声音令沉浸在愁绪中的拉斐尔浑身一震,下意识的转回头,映入眼中的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飞机明明已经起飞了。
看看左右,拉斐尔难得一见的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岑阳趁机在他脸上摸了摸,“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这么忧伤?”
惊愕的表情很快收敛,确定眼前不是幻觉,拉斐尔镇定下来,实话实说:“我在想我们要分开多久,你会不会气疯了,会不会冤死我,会不会永远都不原谅我,即使我对你解释理由。”
哼了声,岑阳笑了,“你倒是挺了解我。我的确气疯了,恨不能杀了你泄愤,可是你是我爹地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你这条命我还舍不得动,于是,我就想,既然你推开我,那我就去找十个八个比你好的,然后拉到你面前炫耀,气死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听他这么说,拉斐尔反倒笑了,不疾不徐道:“我都推开你了,你去找谁,你以为我会在意吗?”
谁知岑阳听到这话并不气,反倒邪邪的一笑:“是吗?你不气,是吧?好,我现在就去找,然后在你面前秀一下。”
说着,岑阳从座位上站起,视线左右看去,当真一副找寻的模样,拉斐尔脸色一沉,伸手将人一扯。好像没站稳一样,岑阳就势身子一歪,压在了拉斐尔身上,挑眉邪笑,“怎么了?我还没找到……唔……”
余下的挑衅的话还没说完,岑阳的嘴就被霸道的封住了,拉斐尔用切实的行动做出了证明。一吻过后,两人都气喘吁吁,岑阳趴在拉斐尔身上偷笑,拉斐尔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你一定要惹火我?”
“你不是不在乎吗?”岑阳的表情是绝对的挑衅。
拉斐尔眼神转浓,慢慢半眯,“你逃不掉了。”凭借理智能违心的推开他一次,却不能再来第二次。
“我干嘛要逃?”怕压到拉斐尔的伤口,岑阳一直用双手撑着座椅扶手,这样的姿势太累,他索性翻身坐回自己的位置,瞪着拉斐尔,“你休想再推开我,也别想用什么借口把我赶走,我告诉你,那都是不可能的。这辈子是你先招惹了我,就别想再甩掉我,就算你要去赴汤蹈火,我也要跟着。你听到没有?”
拉斐尔直直的看着那个恶言警告他的人,脸上的笑容渐渐绽放,越来越深,越来越浓,越来越深情。
“我不会再推开你,这一辈子,都不会了。”也许,他低估了岑阳,岑阳不该是那种被他护在怀里,永远站在他身后的人。
“算你识相。”岑阳别了他一眼,心情大好的靠近椅背里,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
这时,拉斐尔才注意到岑阳脸上两只大大的黑眼圈,也想起了秦暄告诉他的永夜病了的事,“伯父病了,你怎么还……”
“你还好意思说?”岑阳没好气道:“爹地病了,你又不乖,害得我顾得了一头儿,顾不了另一头儿,真是的,弄得我对爹地好愧疚。”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心,是真的放心不下自家生病的爹地。
“伯父要不要紧?”拉斐尔也知道永夜在岑阳心中的地位,想到他竟然为了自己离开生病的爹地,心里就一阵涟漪荡漾。
岑阳语气还算平静,“就是血压一直下不来,好在有秦暄和岑澜照顾着,应该很快就能没事。”
“要不……”在岑阳的怒目下,拉斐尔停住了即将出口的建议。
别了他一眼,岑阳低头看向拉斐尔的腹部,“伤口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飞机里的压力与地面不同,他担心拉斐尔没有完全康复的伤口会因为压力的改变受到影响。“下机后,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除了与岑阳吻得忘情时,拉斐尔把手移到了他的背上,他的手一直都放在身前的伤口处,不仅仅是外面伤口的缝合处难受,最严重的其实是腹腔内的不适,但这些他不想让岑阳担心,于是,笑了笑:“你在我身边就一切都好了。”
岑阳顿时白眼送去两枚,“看不出来,你也有这么肉麻的时候!早知道舍不得我,还故意用话伤我,要不是我聪明不上你的当,换做别人,真要是赌气离开你,看你不把肠子都悔青喽。”
话说吵架那会儿,他的确很生气,一时也真信了,但是离开医院,开车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越想越不对,尤其是回想起拉斐尔所作所为的点点滴滴,就越觉得拉斐尔不是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相反的,以拉斐尔对他的种种,他完全相信拉斐尔是爱他的,想到这点,那拉斐尔的反常就有了解释。
可是,虽然拉斐尔这么做是为他好,但是岑阳想通症结后,反而觉得更生气。他就那么脆弱吗?他又不是温室花朵,需要用尽办法保护,他是男人,是山顶天下立地的男人,他不需要别人为他挡风遮雨,他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显然,拉斐尔没这么想,所以,才害他差点被气死。
想到这,岑阳心情十分不爽的又睁看眼瞪了身边人一眼,拉斐尔一直看着他,自然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岑阳一把握住拉斐尔放在身前的手,恨恨道:“我要与你并肩作战,如果你再因为这个那个的把我撂在一边。”故意顿了下,他狠狠的捏了一下手心里的手,“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原谅你。”
看着余怒未消的脸,拉斐尔真的意识到原来的决定错了,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的用力回握住了岑阳的手。
岑阳看了看彼此交握的手,笑了,安心的闭上眼睛,养精蓄锐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姨妈来了,身体不舒服,但是,偶争取晚上再更一章。弥补偶最近的懒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