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终于相认了
“你说什么？”弘时当场呆愣在那里，看着面前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气愤样子，反应不能。
“你不是问过朕，朕到底是谁吗？”此刻的雍正帝被弘时没有认出自己而大大的刺激了，顾不得多少的接连数个问题扔了出去。
“你不是怀疑过朕吗？”
“你不是发现了朕与弘历那混帐东西的不同吗？”
“难道朕做了这么多事，你到底都不知道朕是谁？”
“朕都能认出你，弘时，你竟然认不出朕来！”
雍正帝数个问题声声闯入弘时的耳朵里，犹如晴天劈雷，将他打个混沌连连。
心头千思万续却是张了张嘴，半点声音发不出来。
“八叔？”沉默半晌，弘时给出了答案。
“”雍正帝当场就脸黑了，重重的呼了口气，还是没忍住，“又是老八，难道在你心里，他就这么好，好到你连朕这个阿玛都认不出来了？”
“”听到这，若是还听不出来，弘时就当真是傻子了。
可听清了，听明白了，却是不知如何做了，只得呆立不场，动弹不得半分。
皇帝换人做了，弘历如同自己一样，内壳里换了其他人，这一点，弘时不是没有想过，甚至已经隐晦的证明过。
曾经那相熟的习惯，还有偶然的种种，不是没有幻想过，不是没有过这个念头。
在曾经的某个时段，连经历了这魂魄附身的自己都曾幻想过，若是那个人和自己一样，会怎样？
若是那个人就如同自己一般，变成了弘历这本尊，这个他一直看重，愿意托以己任的好儿子，会是做何感想。
到那时，找生气也罢、气怒也罢，找本尊，却是没有，而自己还变成了自己的儿子。
定要让他好好看看这江山，定要让他好好看看这皇宫。
可是，当曾经的偶然幻想变成了现实，就在如此，此时此景，弘时却是不知究竟要做何想法，或是应该说什么，应该做什么。
初醒来，以为弘历还是本尊时，被认出自己的真身之时，不是没有过这种荒谬的想法。
不是弘历，只要不是弘历，只要不是弘历就好了
曾经，弘时也是报有这份想法。
若是其他人，是否会允许了自己的存在？
可是，当这份奢望成了现实，却变成了最让自己不知如何面对的人。
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
也许此刻，这便是弘时唯一的想法了。
但随着思绪渐渐归于平静，弘时好似第一次看面前人般，仔细的看着，认真的看着才恍然发现，的确是有些不同的，只是过去，自己刻意忽视了吧。
可是雍正，是这个人，是这个男人，是这个自己心心念着，却又恨，又怨，又念，又想的男人。
想哭，那种犹如委屈的感觉，多少年没再出现，此刻竟是涌上心头。
雍正帝看着红了眼圈的人，心里却是叹息不已。
曾经想过隐瞒，曾经考虑过多少种相认的情景，却是没想到，竟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匆忙。
“原以为你认出阿玛了，”沉默半晌，雍正帝终是先开了口。
“我的阿玛只有一个，”雍正帝的出声倒是让弘时冷静了下来，出声狠狠反驳了面前人，“那人却不是你。”
“”被噎着的雍正帝一时不知要如何继续下去了，最终，还是对面前人的怜惜之情占了上风，用着略显无奈的口吻喊道：“弘时，都已经到了现如今，还在生阿玛的气不成？”
“呵呵呵呵”弘时听完雍正帝的话后，突然笑出了声后却好像忍不住般，大笑出声，只是心中的苦，心口的涩却是怎么忽视都忽视不能的。
【都已经到了现如今，还在生阿玛的气不成？】
听着雍正帝轻而易举说出这句话，就好像只是父子间寻常的闹别扭般。
却不想，驱逐出宗室，认八叔为子，在那种时候，在那种情况，是至自己于何地，又让自己如何自处，四周的视线与窃窃私语犹如梦魇，怎么都逃离不出。
而此刻，那些过往伤痛，却被面前人如此轻易的说【过】去，这让弘时情何以堪，这让弘时如何不愤怒，如何不心痛。
就又好像回到了那时
无论自己说什么，无论自己做什么，皆全是错。
若是弘历哪？
纵是犯些小错，却也是无伤大雅好一个无伤大雅，好一个无伤大雅！！！
“弘时，”雍正帝想开口。
“够了！”弘时猛得住了口，面无表情的瞪着雍正帝，“我不想听你说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或是再将我驱逐出宗室一回。”
“弘时，”雍正帝自然知道自己伤他太深，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是被再次打断，但没半点脾气。
“我恨你，”受这么多的刺激，弘时倒是一副豁出去的架式，心中怒气翻腾不止，急需发泄，往日的隐忍倒也失了去，竟直直的瞪着雍正帝，直白的说道，“比起弘历，我更恨你。”
“朕知道，”雍正帝看着好似下一秒就会崩溃的弘时，不敢太过刺激他，只得顺着他的话，点头道：“朕都知道。”
“我恨你！”弘时再次重复一遍。
“朕知道。”雍正帝也再次平淡的答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终于，雍正帝淡定的态度激得弘时不淡定了。
“弘时，别闹了。”雍正帝看着弘时越来越红的眼睛，想要流泪却硬是强撑着不肯示弱的样子，一阵心疼，语气放软道：“跟朕好好说话，可好。”
“我闹？”雍正帝的话又大大刺激了弘时，知道面前人是雍正，是那个让自己忘记不了，也放不下，更喜不得，复杂情绪纠缠在一起的罪魁祸首，却看到对方那不轻不重，一副好像迁就着自己，又好似自己不讲情理的样子，大大的刺激了弘时一把。
“是，我是胡闹。”情绪失控，那些不愿意说的，隐忍着不曾发泄的情绪及不满，前世今生，太多太多，多得弘时自己都已经不记得，可那些曾经的心情，那些不可言语的心情，却会结在一起，深深埋在弘时心里，终于在此刻在雍正帝的刺激之下，全数暴发，“在你心里，我做什么，永远都是胡闹，永远都比不上弘历。”
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控制不住，像是要把曾经本该流下却隐忍的泪全部暴发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弱，只是未到伤心时。
可那被伤的心早已是千疮百孔，而那泪，却不得不忍着，忍着，忍着只因那是最后的尊严，只因那是最后的底线。
此时此刻，终是忍不住了，终是崩溃了。
“”雍正帝看着面前的泪人，想说出口的话说不出来了，只剩下心疼，只剩下怜息。
想要抬手为他拭去眼泪，却怕更加刺激了那人。
“弘时，朕有错，朕不该因弘历得了先皇青眼就一心偏向他，朕不该忽视你，”雍正帝平静的声音，缓缓的诉说着独自一人时，慢慢回忆起曾经过往的一切，慢慢寻找着，曾经【错过】的原因，“可你不该与老八走得那么近，在那个关键的时候。”
“我”听到雍正帝的话，弘时想要开口反驳。
“朕知道，”雍正帝却抬手阻止了弘时，而是接着说道：“朕知道是因为朕，你才会亲近老八，朕知道是因为朕的疏远，才使老八有机会靠近你。”
“”听着雍正帝没算说错，弘时沉默的站在那里，默不作声。
“你倒是朕众多儿子里，品性最像朕的，却也是最不像朕的。”沉默半晌，雍正帝再次开口，却是给出了这般评价。
“朕知道你亲自老八的原因，”雍正帝说到这，深深的看了弘时一眼。
“”而听了雍正帝的话，又被雍正帝这么一注视，弘时就觉得好似自己心中的秘密全都暴露在面前人眼前般，别扭的移开视线，说道：“我和八叔亲近，才没有什么原因。”
“那时，朕与老八关系最是紧张，可你身为朕的儿子，却与朕的对头亲近，当初朕只觉被背叛了，被自己的儿子背叛了，”雍正帝像是陷入了过往的回忆，却是没有理会因自己的话，而使得弘时所有的反映，接着道：“却是因为愤怒而失了理智，竟没曾想过，你之所以会这样做的原因，这也是朕的性子里所缺失的。”
“当年圣祖就曾经提点过朕，【戒急戒躁】，朕却自登基后，只想大展宏图，倒真是渐渐忘了，却不曾想竟失在这处，”雍正帝说到这，苦笑着看向弘时，接着道：“就这一点，你那其他几个兄弟倒并不太显，而唯独你，却是最为与朕相似。”
“”听着雍正帝的话，入神的弘时渐渐平静下来。
“你与老八交好，是朕因弘历而忽视了你，而后来，你明知越与老八走得近，越不得朕得眼，你还偏要走下去，这不正是随了朕的性子。”雍正帝看着皱紧眉头的弘时，接着道：“而你却又与朕最为不像的也是这点，出了这般岔子，不求隐忍为上，而却偏要硬顶，朕何曾教导过你这些。”
听了雍正帝的话后，弘时已经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不管过去那些是是非非究竟是因何而起，都已经回不去了，可若是说不介意，却又是自欺欺人。
“在那时，将我逐除出宗室，”半晌，弘时才再次开口道：“你可曾悔过？”
“朕”雍正帝在上一辈子到死都不曾悔过，可以说，若不是因今生的机缘巧合，与弘时的更加接近，有了更多机会了解曾经的错失，怕今生，雍正帝依旧不会后悔。
“不是现在，我只问你那个时候。”像是知道雍正帝会说什么般，弘时抬头视线直直对上面前人的眼睛。
“”雍正帝不知道怎么回答，甚至，雍正帝不知道若是如实回答后，结果会怎么样，是又把弘时推得更远，还是
“我来替你回答，”弘时看着雍正帝的沉默，嘴角上扬，像是突然放松了，又好似是放下了什么般，接着道：“不曾悔过，是吧。”
沉默，死寂的沉默。
“你把这江山交给弘历那弘历的所作所为你也知道了。”弘时说不清，道不明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又是怎样的语气说出这些话的。
他知道这会伤到面前的人，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就是想要伤害他，就是想要刺激他。
“嗯，”雍正帝点点头。
“”看着面前人一副平淡的表情，弘时张了张嘴，却已经失了嘲讽的心情，当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便转身朝床走去，边走边道：“我累了。”
“”明显的送客意思，雍正帝却已经很满足，至少有了不错的开头，走到门口时，却突然停了下来，“朕不会不要你的。”
“”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虽然好奇于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心里潜藏的不安，却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面对那错曾复杂的过往，弘时知道，雍正帝说的对，谁对谁错，在那种时候，当真说不清楚。
若真要较真，怕还是自己最为错吧。
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堵着一股气，却终是害人又害己。
然而不论怎样，这些却是忘记不了，也放下不能。
你说这一世，你不会不要我？
可这一世，我却只想远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