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不要!”猛然睁开双眼,弘时剧烈的喘息着。
“十二阿哥,您醒了?”耳边突起的声响打断了弘时的思绪,转头时,就看到一脸激动的小太监。
“十二阿哥,请让臣为您诊脉。”这时,一直守候在旁的太医,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一直沉默,或许处在惊吓之中的弘时,总算慢慢恢复了冷静,看着自己身处之地,理智也渐渐恢复。
终是一场梦,还是这场梦终是未醒?
终究是蝶梦庄公?还是庄公梦蝶?
又梦看到,那些过往,那些痛苦的、悲哀的过往。
那冰冷的态度、那厌弃的眼神、那驱除宗室的旨意
一切的一切,又再次在梦中出现,却是那么的清楚。
原以为忘记了,原以为放下了,原以为
嘴角不觉苦涩不已,终是放不下啊!
恨过,怨过纵是亲近八叔,纵是曾经的自己,也想过若是八叔是自己的阿玛
可曾经年少之时,那些曾经的些许相处父与子,那些与民间一般父子的相处情景,就真的是假的吗?
还是说,自己当真只是如那阿猫阿狗般,喜之招来,厌之摈弃?
曾经也为那人所做所为找过借口,曾经也暗自想着皆错在自己身,竟明知道八叔与他当时是多么的水火不容,却还是任性的如此任之。
曾经恨过,曾经悔过,曾经想过和好,却每每看到他望向弘历那充满期望与欣慰的眼神,而转向自己时,却是冰冷一片,看不出半点波澜的样子。
心里的气,心里的怨,心里的恨又一次战胜了理智。
一次次,一次次原本以为终是这样过一辈子了。
曾经的自己,以为最是了解那个人的。
因为别人只当那人永远冷冷清清,却是自己能看出那人冰冷眼神之下的细微波动。
也正是因此,才更加恨,更加怨。
看着那父子之情,看着那孺目之情那些,都是曾经属于自己的。
可偏偏,到最后,自己只能在一边看着,像是一个旁观者,像是一个陌生人。
叫我怎能心甘。
曾经以为最是了解的人,却终是自作聪明了。
原本,你的心比我想象中的要狠的多,要狠的多的多啊!
那过继给八叔为子,驱除出宗室之旨,就如一把刀,又一次深深扎进了自己的心,深深的、深深的。
为了弘历,为了弘历,又是因为弘历。
因为弘历,夺走了属于我的注视,因为弘历,抢走了我那仅剩的可笑的位置。
因为弘历,因为皇玛法的看重,因为那个位置
而自己哪?
却偏偏选择了一个最蠢,最笨的方向,企图得到那人的注意,不过一切皆是妄然。
终是落得那般下场,倒也是罪有应得,当真是罪有应得。
怨啊,怨爱心觉罗家的子孙哪个是简单的?
怨那人,那是否又怨过八叔哪?
若不是八叔的亲近,若不是
若自己不与八叔为伍,是否就不会有后面的一切?
若自己像弘昼那般安份,是否
“呵”苦涩蔓延至心,却是复杂难耐。
就算不与八叔交好,怕结局也不能善了吧。
想想皇玛法的二太子,也不过如此。
为什么没有死掉哪?
此刻的弘时,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好似没有了初时的淡定,没有了放下的可能。
这场恶梦,又好像将自己带回了过往,那些痛苦的过去,又如何去面对现下的一切。
虽说已是物是人非,却也是相熟不已。
更何况是自己最恨的,最怨的
弘历
【弘时】
“”呼吸变得急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就连被太医诊脉的手,也不觉颤抖不已。
“十二阿哥,”旁边是身边伺候人的急切呼唤。
“”弘时转头看着身边伺候的人皆是一脸紧张,慢慢的平复了心情。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自己昏倒的时候,那声呼唤那个人叫的名字不正是自己吗?
他知道了?
他知道是自己了?
何时知道的,怎会知道,又为何为何还要救自己?
想到这,弘时不觉苦笑连连
虽是心中团团疑问,但抬眼看了下四周,纵是想逃,怕也是插翅难飞。
这犹如阶下囚又有何异?
还是说,那弘历有了别的手段,或者
哦,倒是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体,是他嫡子的,纵是再不喜欢,也是不能让自己糟蹋的吧。
还是说从一开始,这只是个迷局。
想着原本记忆中的永璂是如此的不受宠,却在自己来后,又突然上了心。
或许在那时,自己就已经入了局,成了瓮中之鳖了罢,而还自不得知当真是想着待弘历来时,少不得对自己的一番嘲笑。
“十二阿哥,眼下毒物已经去,理应调养身体,不可思虑过多。”这时,一直为弘时诊脉的太医,松了手,一边摸着胡子一边说道。
“”弘时抬眼看了那太医一眼,终是什么都没说的闭上了眼睛。
“十二阿哥,您这一昏迷,可把皇上担心坏了,”一直伺候着弘时的小太监看着弘时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不觉轻声说道:“皇上早已吩咐,若十二阿哥醒来,即时通知皇上,怕不一会,皇上就要来看十二阿哥了。”
“”偏巧在心里左思右想猜不透弘历所做所为的弘时,听到这,身体瞬间一僵。
而那小太监却自以为自己猜透了面前人的心。
“下去吧。”满身无力,满心绝望,已达认命的弘时挥了挥手,将屋内的人皆挥至屋外。
看着这空空的房间,这个绝对象征皇权最高地位的地方想不到,自己竟还有幸来至于此。
竟还皆连在此处住了那么长的时日。
“呵呵呵呵哈哈哈”想着这一切,想着自己的前世今生,弘时不觉笑出声来,先是轻笑,笑着笑着最后却是哈哈大笑。
可笑,可叹,可悲,可恨
心里有太多的不甘,心里那不敢深想,不敢深忆的过去,憋在内心最深处的过往,此刻像是要全都涌出来般逼得弘时近乎崩溃。
累了,倦了,佛祖啊,神灵啊倘若你当真存在,倘若你真存着些许善心,可否让我灰飞烟灭,倒落是干净。
曾经的自己,死前想着若是有来生,绝不入皇家,却是变成这般,那若是许下这个愿望哪?
灰飞烟灭,魂飞魄散,这世间三界,再无自己的存在,哪怕一丝一毫,当真是干净了。
弘时掀开在身上的被子,下了床,慢慢走到书桌旁,看着屋内的一切,眼中没有丝毫留恋,可嘴角的笑意却是不减。
有丝解脱,有丝快意,有丝轻松
纵是自己过继给八叔,纵是自己已经被逐出宗室,纵是自己犹如一颗弃子,纵是自己的一生只是一个笑话和污点
可无法否认的,却是自己终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这即是那人,也依然无法改变的事实。
弘历,我怎能允许夺走我曾经最在意一切的你我怎能允许,这一次,自己又因你而痛苦,而再一次死亡。
视线移向墙上,那里挂着一把刀一把锋利无比的蒙古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