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马车行了一整天,众人在天黑前赶到一个小镇。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马夫牵着马车,丁大叶何家福方诗诗三人都下马走路,马累了一天,呼呼直喘气,鬃毛都透着晶亮的汗珠子。
方诗诗脚软地扶着马车车沿,这颠簸了一天他一身的几把骨头都快给颠散了,他哎呦呻吟地慢慢朝前走。丁大叶虽比他好一点,却也疲惫难堪,本是白净的脸因为日晒而微微发红,她不时地用袖子擦着额上的汗,另一手夹着大檐帽她脚步沉迈。
反观何家福,他竟是一身轻松像是个没事的人儿似的,仿佛这一天的行程对他的体力毫无影响,他依旧风度翩翩笑容潇洒。
一行人简单地找了家最近的客栈落脚,刚进门机灵的店小二就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问道,“几位客官是要用饭呢还是要住店?”丁大叶捏了捏眉角道,“先上菜,再要四间上房。”她从袖中取出一些碎银打赏了那店小二吩咐他派人拉马下去喂水粮。众人先各自回房洗漱了一番才下到楼下用饭。
他们下楼时好位置差不多都被占去了,他们只得在一角落里坐下,店小二是个十分勤快和机灵的人,他小溜烟跑来,取下搭在肩膀上的抹布擦了擦桌子,听得丁大叶随便点了几盘菜一会儿就全送了上来。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吃饭期间,丁大叶暗暗将客栈内生面孔一一打量了一番,她越看越心惊,这些人看似都是平凡行客打扮,仔细一瞧就可看出多有武林中人,一个练武之人外表可以掩藏,但是眼睛里那股习武之人特有的精练是掩饰不住的。这些人表面看上去一派平静,暗地里却是风起云涌。
上楼前,丁大叶压低声音与众人道,“你们今晚警惕一下,这帮人一路踩点,怕是有好几批。”
方诗诗一听嘴唇都抖了,他哆哆嗦嗦求助地看着何家福,“我今晚同你一道睡吧?”丁大叶一脸兴味地看着何家福,只见他轻咳一声亲切笑着点点头。方诗诗的个头其实比何家福还要高一点,但是他跟在何家福身后却十分小鸟依人。
丁大叶挑眉看着何家福与方诗诗进了一间房,她想了想下楼去退掉方诗诗房间这才回自己房间。
丁大叶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怔怔地看着摆在床前的那口大铁箱子。她轻轻地皱着眉,不知这铁箱子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那日那老头儿托镖给他们,本是该打开看看这铁箱里是什么,怎奈浪头槌子齐齐上阵也纹丝不动打开不了。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老头儿托镖时并是十分慎重,想来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一路居然有好几拨人盯梢上这趟镖,这铁箱里到底有什么神秘之处,她又上下仔细打量一番。
这时她眼神一凌,冷冷地仰脸看着屋顶。只听屋顶上似乎隐约有轻微的脚步声,她跳起来迅速地吹灭了屋里的灯又躺回床上,她一手放在胸前,另一手藏在薄被下紧紧地握着放在枕头旁的剑,她缓缓闭上眼睛,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一炷香时间内来来回回有几拨人在屋顶上逗留,过了半响才都离去。
她辗转反侧,久久才沉睡。
夜沉若墨,她一人穿过青砖甬道,走过在大雨中碧波荡漾的池塘,飞檐斗拱,重檐相叠在她身后远去,耳边仿佛还有欢庆的乐声,悠悠扬扬的唢呐声伴着震耳欲聋的鼓声都被她抛在身后,她轻轻推开沉沉大门,大雨滂沱中独自一人站在大门外。
她不再回头看一眼这个生活了十七年的家,从踏出这一步起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和她无关了。她来到这个家的时候身无长物,走的时候还是两袖空空。这本来就不是她的家不是吗?这里的一切本来都不属于她,是她不自量力,她奢求了。
她只是低垂着脸,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走了几步她就看到前方的路上有一道影子挡住了她的去路,她缓缓地抬起脸,他急切地站在她面前,他欲言又止悲伤地凝着她,她茫然地看着他,静默闭上双眼又缓缓睁开。
她看着瓢泼大雨沿着他光洁的额头滴在他的眼睫上,慢慢滑过他高挺而坚毅的鼻子,他眼睛深凹,薄唇紧抿,胡子稀渣,身上弥散着浓烈的酒气,眼睛却是清澈明亮的没有一丝的醉意,她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潦倒的模样。
她面无表情,抬手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又狠又重,在他死白消瘦的脸上抽出了一片血红,水滴迸溅,他头侧歪向一边又缓缓抬起来,身子仍是挡在她面前不动。她决绝地又狠狠掴了他两巴掌,他仍是动也不动地直挺挺受下这两巴掌,凄恻俊朗的脸一下子就红肿起来,他的苍白嘴角溢着血丝,一缕血丝沿着嘴角缓缓流了下来,他看着她不说话。
她漠然侧身错过他,他突然俯身曲腿跪在她面前。墨黑的长发顺着瘦削的背脊垂在地上,他脸死白死白,毫无血色,如同死了一般。他仰着脸握着她的手,紧紧的仿佛要捏碎她的手骨。她仰着脸,雨水打湿了她的脸,她的眼睛里没有泪水,她已然明白面前这个人不值得她再流眼泪了。
他抱住了她的腰,痛苦地颤抖无声哭泣。她低下脸发现他像个孩子那般无助的哭了,这是她认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他哭,他一向心高气傲,一个人在外人面前总是高高在上,这辈子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屈过膝。他现在却跪在了自己的面前,只为恳求自己不要离去。
可是丁大叶的心已经冷了,心若是一冷,什么情什么爱都没了。她终于笑了,她低头看着他,她冷冷道,“斐东玉,难道您是想娶我作小妾?”
他看着她,不开口,他想留住她,却找不到丝毫的理由,他怎么忍心让她做妾,他没有办法,他真得没有办法了,只能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放下所有的高傲,放下所有的自尊,他只知道不能放她走。
“我现在看不上你,你已经配不上我了。”她一根根地扳动他的手指,他死死地不肯放手,于是她就听到了平生听过最毛骨悚然的声音,那是骨头一根根断裂的声音,那么的恐怖那么的清脆,在黑夜里听得那么清晰,这一刻她突然有了一丝的快感。她曾经想一剑杀了他,想一剑狠狠刺进他的胸膛。
他是连着她的心骨长在一起的,七年前连根拔起,血虽然止住了,却在心里留下了老大一块疤,那么丑陋,一想起就抽痛。
她现在明白,他不值得,他凭什么值得,他已经什么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