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实上,以八股文来开科取士也是有根据的。
首先来说自从明代开国以来,太祖朱元璋便制定了,大考和小考总共六场科举考试的规定章程。并且将考试范围确定在四书五经中,这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读书人的思维,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确立了正统学说,并且与法制法规相结合,便衍生出了官场的常例,使得国家可以保障统一性和稳定性。按照这一套考试内容及规定,从洪武十七年复开科,一直沿用至今。
如果考官能严格对待三场地试卷。全面考察生员。无选拔出地举人。大都是有文化、有见识、有能力地行政人才。为了避免选出徒具文采之徒。太祖皇帝还将唐宋都十分重视地‘试帖诗’取消。明确亏定只靠应用文。不考诗词歌赋。可见太祖皇帝和刘伯温制定科举细则时。确实是想为国家选出真正地实用之才。包括乡试考试中的四书必答题和五经选做题,都有严格的规定,万万不能逾越。
但实际情况却是相当复杂的,因为按照明代的科举考试规定来看,只有用八股文考试制度,才是最为公正公平的考试。
究其原因,需要是从其根本上来说。首先,科场历来的考试,尤其像乡、会这样的大考,其题目要求有很多,其中一点最为重要的是字数。比如说,无论是乡试还是会试,在考试时,第一场做题要答两千两百多字,第二场需三千五百字,第三场三千多字,三场共计近万字。这是为了防止作弊,如果不规定字数的话,要么是长篇大论,要么是题材短小的小品文。两者都会造成麻烦,因而不符合国家开科取士的要求。历史上,像嘉靖年间的浙江才子徐渭徐文长,就曾在早年参加科举时,因为在几次考试中答题的字数的不合标准而屡屡落榜,可见其科举对于字数的要求有多么严格。
但是试想一下,按照前面的规定。每位考生的考卷上必须要有一万余字,那么所有考生的试卷呢?就拿着一次乡试来说,参加的人数达到了五千余人,这么多人的考卷字数加起来就得有五千多万字之多。而且按规定同考官必须逐字逐句,通篇阅读。以免有所遗漏。而且乡试阅卷还是出了名地时间短,任务重。就是神仙也不能保证完成任务。所以同考官们就算再努力,也难免会出现纰漏。只要一出现纰漏,一经发现,就会被说成是贪图安逸。如果因贪图安逸而随意判卷,那就是渎职之罪。
没有谁可以不重视这些考卷,渎职罪名可不是简单的丢官罚俸。而是要坐牢!而且若是在科场上渎职,还有可能进诏狱走上一遭。诏狱就是锦衣卫大牢和东厂大狱的总称。想像一下,从那里面出来的人寥寥无几。
同考官们不仅要在短时间内判出试卷,还要点评,推荐等做一大堆活儿。可谓是最辛苦的人。至于主副考官,他们并不直接批卷。他们只是为几位同考官推荐上来地试卷把关,决定取与不取。所以全部地阅卷任务,都压在几位同考官身上。
五千多万字地阅卷重任,全压在几位同考官身上,且对于这些试卷,他们必须做到字斟句酌,绝对不能像童生试与科考那样,一目十行、走马观花的批完了事。
前面说过当考官们评好后,还要送至礼部‘磨勘’。这个‘磨勘’,通俗的说就是由礼部会同翰林院完成,那些清贵无聊地官员们,会审阅每一份试卷,检查考官在阅卷过程中是否舞弊,以及考官阅卷是否认真,比如试卷中有错别字,语句不通等等问题,同考官是否标明了。对于同考官阅卷过程中的错漏,一经‘磨勘’,都必须进行严厉地处罚。按照规定,同考官阅卷有通篇‘句读’的,会有降一级地处罚,如果同考官‘句读’有误,则会罚俸一年。情节严重的,还会降几级,罚数年俸。那些同考官本就是些六七品地小官,谁能受得了?
在‘句读’上做文章,来让同考官们好生阅卷,这主意简直变态到极点了。因为这时候写文章是不用标点的,同考官阅卷时,必须仔细读过每一篇文章的每一句话,否则根本无法断句圈点。
所以阅卷根本不可能一目十行,他们必须逐字逐句的阅过,不仅要注意文字通顺与否,还要给每份试卷写评语,并陈述是否荐卷的理由。
这样看来,同考官们必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检查每份考卷中的每一个字,还要殚精竭虑冥思苦想的找出其中的好与不好,真的太难为他们了。
想想就觉得难度很大,就算同考官们都是神仙,不可能保质保量的按时阅遍全部的试卷。
可是朝廷的规定就是如此,无法改变。所以同考官们只得发挥出智慧,来克服这些困难。
如何克服,就必须从考题的批阅方法上入手。
至于为何要用八股文来作为答题的文章,也是与此有关。因为这是一种格式极为严格的文体,对于考官来说,比较易于把握其对错优劣。所以它能大大提高阅卷度,便于评判试卷的合适与否,使所有试卷都能如期一一阅过,且将考官的主观因素降到最低,从而保证官吏选拔考试的严肃性与公正性。
比如说,八股文的文体规定,开篇破题只能用两句,如用两句话都没破解出题意,或虽破解出题意,所用句子却过了两句。或破题未能扼题之旨,肖题之神;或破题中涉及孔孟等圣贤之名,而未用代字,这篇文章便不合式,也可以不取。后面的内容便可直接不看。
破题之下的‘承题’、‘原题’、‘起讲’、‘入题’等每一股,都有严格的格式和章法的要求,对了错了,一目了然,绝无争议。只要其中一股出了毛病,便可废黜此卷,节约了大量的时间。
基本上,通过这种完全不许动脑子的方法,便可剔除一大半的考卷。对于剩下小半全篇合式,再看其是否做到了起承转合,文脉是否清晰,层次是否清楚。这些方面做得好,同考官便可加上批语,推荐给二位主考最后定夺。
所以,虽然其刻板程式、束缚僵化为人诟病,也确实是使考生只能亦步亦趋,不敢逾闲半步。但正因为其对起、承、转、合,都有着严格的规定,甚至在字数和句数上也有严格的规定,这才使同考官可以一目了然的检校每份试卷,大大节省了主观思考的时间,提高了阅卷效率,且增加了阅卷的客观性,将考官的主观因素降到最低,从而最大限度的保证了考生的权益,使真正优秀可以可以获取功名。乃是在这个时代里,最客观,最公正的取才之道。
从这一点来看,王安旭也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当然这些全部都是他从别人口中听来的,至于是否可以有幸一试。只有天知道。不过,这也让他对八股文有了重新的认识,他不由的感叹后世对于八股的说法有些偏颇,从考试的角度来说,古人用八股文作为考试的形式却实有他一定的道理。他不由得说出一句话,“八股非祸,其罪在人。科举非错,其错在人。”可见对于事物的本质,人应该将眼光放在全局的位置上来看。
就在所有考生都焦心企盼着成绩快些出来时,王安旭已经在山中开始修炼了。以他如今的境界水平,去学习一些武术招式是绰绰有余,所欠缺只有经验和熟练程度。于是他专心致志的开始修炼,渐渐的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其他事物。心无旁鹫的在山中修炼了二十天。
直到若琳的提醒,他才从修炼的劲头中清醒了过来。而此时却以到了发榜的日子。
而历次的浙江省乡试,可以说都是各方关注的焦点。甚至于比其他几个省乡试的程度还要高。这一方面是由于历年的两榜进士都是江南人居多,而江南又以浙江文韵最盛。所以经过上百年的变通之后,考官们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阅卷只重头场七篇八股文,对于后面的两场,只需文字通顺,没有错别字即可。甚至于在答题纸中也只有这七道题,其余的另外写在其他纸上。
王安旭这一次考试,就是先做了那七道题。其余的那些题犹如喝水吃饭般那样简单。
当日子到了八月三十时,也到了放榜的日子。这一天,整个杭州城都轰动了起来,所有人都一大早起床,在街口等着,看看有没有报喜的队伍来到。说起来这乡试中举也不单单是一家的喜事。就连街坊邻居也是可以沾光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一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按照惯例,那一家的秀才中了第,成了举人。里长是必须上门道贺的,邻居们也会送来贺礼庆贺一番,拉关系。如果是中了解元,那么县令也会上门庆贺的。
所以刚过了卯时,便有许多人已站到了街口。就连当地的赌坊也开出价码,对应举的热门人选及对应名次进行预测,有许多人便干脆在哪里投了注,等着结果准备赚上一笔。至于那些考生们,一大早也急忙前去观榜,看看自己是否中第。沈辰等几位王安旭的几位好友也来到了王安旭家,准备相约王安旭。
几人叫门后,由王氏开了门。几人一见,急忙说道:“拜见伯母。”说完鞠了一躬。
王氏笑着说道:“你们几个是来找安旭的吧,真不巧,安旭不在家。”
沈辰说道:“那安旭去了哪里?莫不是独自一人去看榜了?”
王氏摆手道:“他呀,说是出去玩上一段时间,已经走了二十天了,估计今天能回来。”
沈辰听后摇头道;“这个王安旭,真是清闲。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回来可要好好罚他一顿。”
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星卓兄,这可是为难小弟了,我王安旭可没什么钱,不像你能吃得起四海如意楼的美味。我看,要请也是你来请才对。”
几人回头一看,之间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王安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