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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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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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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脑子热了?这会儿急着嫁人?”得了消息一路而来的延陵空顾不得坐稳即是道。

    延陵易此时立于花梨紫檀案前,笔间静静描着黛色远山,闻得兄长破音入室,以乌金釉瓷刻雕的文镇压了印纸方绕步而出。临于端木茶几前,缓缓推递了青花茶盏,浅声应着:“是有这般打算。”

    “一定要姓尹文的?!”延陵空手中把玩起核桃木转珠,轻攒了额眉。

    “噢。”她吞下一口温热的茶,暑九的闷晒,汗浸了额顶。

    “原来竟不是他文佐尘。”他轻笑了一嗓子,目光微微涣散着。

    她稳稳放了茶盏,偏了视线迎向,定道:“为什么是他。”

    延陵空一时无以言答,怔看了她,那目光很深很沉。

    “主子,太子爷…在池前候着……”

    忠儿的声音恰时破窗而入。(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延陵易眸子一沉,只片刻便清楚来者何意。她欲起身离步,却反被延陵空紧住了团袖,他箍着她,死不肯松半分,出口即道:“尹文尚即吗?!他…不可以。”他生来即对那般权势的地位有着一股子厌恶。尹文尚即似乎完美地无可挑剔,只他看着他却油然升起一种莫名的疏离,是淡淡的陌生感。他坚信,那个人全不是表面的坦然君子。

    她徐徐抽回了袖子,平静道:“延陵易的夫君…换谁做,都可以。”

    易居水阁立于琼池之间,环水以数座大小装饰不一的栾亭,尹文尚即恰候于其间一处,最是隐蔽无人的一角。若非今日忍耐不及,绝不会轻易拜访。袭着一身常服,他是微服暗访。

    “太子爷。”她沉声自他背后唤了声。

    尹文尚即猛然回身,一身挡下午间耀烈的明光。这光线刺地人眼目发胀,由他只身遮下,她倒也能沉静抬目平定凝望。他于她身前步子一晃,竟出手将她揽至胸前,因这四下无人,他也敢这般肆意妄为起。

    “就这般等不及?!”他低低笑着,下颚抵入她脖颈,全然不嫌天气闷热,硬要二人贴紧于一处,才是罢休。

    她有心躲,却是避闪不开,抿了唇道:“太子爷的意思…”

    他一手贯在她胸前,环抱起她靠着身后石栏椅歪下。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指间把绕着她额前碎发,本是有心像与其他女人亲昵般**她青丝缎发,无奈这个女人无时无刻不是规矩利落收拾地体面整齐,发定要全然绾起,从不肯落下一缕。

    “你要我把控户部一厘银子都不肯出,这般急着上位,原是要与父皇谈条件。”他此时念起那段子细细琢磨方看出门道,原是她也是嫌自己年岁大了不能拖,忙着要嫁了自己。

    延陵易肩身微颤,他的话,听明白了半点,大半些还是不通。只五指攥紧,静静听他言下去。

    他沉眸凝她,眼中是一团复杂的漆黑。他轻叹了口气,气息全入了她后颈,空气中的热燥渐也暧昧起来。他的声音沉沉的,透着丝无奈:“我的心,你还不知道吗?是比你更急。”言着心头微颤,皇上若能答应她入主东宫,早是不用等那么久了。他也想过至少要等到初登大宝,握以实权,才有机会要她成为自己的女人。所以眼下只得尽力收起一切锋芒,老老实实做个绝无忤逆的忠臣孝子。

    她全然明了他意思,心中溢出苦笑。算是他想得多且远了吧,她要嫁的人,只携着尹文一姓即可,未必一定是他尹文尚即。目光由亭外冷荷缓缓收来,侧目迎着他目光,淡淡道:“我想选的人…不是太子。”

    他眸睫微抖,气息猛重,低声垂问:“什么?!”

    “不能是太子。”她的声音很稳,似乎很是平静,“皇上不会应。”

    “你既已知道不会应,为何还要提,你还能嫁谁?!老九那个毛小子,你真是看得上?!”他又气又急,连声作叹,想起让兄弟抢了自己女人,实是满身的不适。

    “或以给其他王爷做妾也可以。”她对妻妾的名份并不太在意,毕竟要选的是延陵王府的王夫,在延陵家中,无论她是妻是妾,他们终是平等的。

    她不计较,反是要他怒火攻心,他的女人怎可随意予了他人居妾位。延陵易轻瞟了目色迎上,掠到他怒色,便故意向他寻了主意,淡道:“那要如何做?!”

    尹文尚即一手紧了她腰,越揽越紧,身子腑下,气息拂着她淡淡地扫过,他的唇自她额顶一路携下。延陵易出手掠紧他后衫,若不出手揽住他,她必要栽下。他每每都会将自己逼至如此狼狈又尴尬的处境,纵是不喜,确要忍耐。自她第一次未有抗拒他的肆意妄为,便是决心要将这男人当作自己第一块踩角石,她今日隐忍住,他日便是要踏着他夺得一切。

    他的吻停驻于眉间再未掠下,眸中透着玄色,忽然出声道:“选老七吧,他是个不能举的。”

    她猛颤了轻睫,询问的眼神迎了他目色,吸了口气道:“不能…”

    “父皇倒也说过,我唯一胜了他在子嗣。”他轻轻松了她,揽着她直了身子,认真解释了道,“因是个不能举的,我也只能接受…你嫁他。”

    她脑中瞬时映出方日与日光华的男子身影,那般奇谲明熠,似由天地灵华精气所生。她初始以为他是完美至无懈可击,然可惜极致完美的背后,却也隐着天下隐诲的私密。这也是圣元帝不肯立储传位于嫡子的原由吧,千秋基业,后嗣为重。她静静思索了这前后,暗道如此也不错,她只是要借个尹文的名号,草草解决了自己的“终身大事”,爱与不爱,举或以不能举,皆同自己无关。

    “臣…全听太子爷的意思。”一幕“忠心耿耿”的戏码,她演得并不吃力,或者说,早该是如鱼得水。

    待到延陵易一人步出秋水亭时,已是戌时,风渐也凉下,她一人环着碧台浅浅行着。指尖凝着玉栏的清冷,目光紧紧锁着池间随波光盈绕的神影。依是那月白浅衫,三年之隔一如昨息,连着穿着都没有改变。她竟也不回身,只盯着那波影珠光,舒平了额目。

    “石头。”他终于出声唤了她,那一声,隔了千日,仍是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