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的话来不及说,病房门开了,陆在臻一手抓着吊瓶,一手拿着手机站在门口。才几天不见,他又换了一副叫人印象深刻的模样。撇去手背上插着的管子不谈的话,穿了身白色病服的他看上去干干净净得跟漫画里施施然出场的男主角似的。
如此养眼的镜头,难怪小护士会不得了地叫起来:“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床上去,小心伤口开裂。”说着硬是把人给扶了回去,根本不给人家反驳的机会。
我在门口朝里面看了看,然后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趁机逃之夭夭,隐隐听见陆在臻在病房里跟小护士纠缠不清的声音。突然觉得,人生其实还蛮乐的。
在家吃过晚饭,上了会网,一时心血来潮便去了趟高中的校友录。记得上次登录时间是半年前,班长提议同学聚会,但是当时响应的人并不多。忙工作的、忙恋爱结婚的,总之都有这样那样的理由让我们抽不出时间。没想到现在又有人提出,而且反晌热烈。
有条留言,异常醒目地挂在上面:“兄弟姐妹们,司徒要回国了,我们给他接风,顺便聚一聚怎么样?”
我想起很久以前沈晴兰对我说,像司徒彦这样自负的人,怎么可能死心踏地地喜欢那样平凡的一个女孩子。
后来司徒彦和翁菁确实分了手,但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被甩的却是司徒彦。
翁菁不知从哪里得知,他父亲司徒明朗就是那个因为非法融资,害得她家欠债数十万并使爸爸心脏病发作的元凶。她说为了她的家人,她没法跟他继续再在一起。
我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司徒彦会喜欢翁菁。那个在困境中依旧露出温暖笑脸的女孩,对他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我从没见过司徒彦如此沮丧过,常常一个人在楼道里抽烟,连我站在他身后都不曾察觉。终于有一天,他主动来找我。在学校后面的操场上,他跟我说:“我要出国了。”他说前阵子有亲戚移民去了英国,他们希望给他换个好点的学习环境。
其实那时候,我很想歇斯底里地问他一句:“司徒彦,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我将这句话藏在了心里。
一个半月后,他坐飞机离开了北京。当时很多同学都去机场送他,我被夹在人堆里难受得要吐,于是退了出去,只是远远地看着他跟别人说话。
在他快要进关检口的时候,我转过身去,看着前方来回走动的陌生的面孔,猜测他们将要去哪里。
有一双手从后面用力握了握我的肩,声音在我耳畔轻声回荡:“璧书,你要好好保重。”
老爸从小就教育我,无论在哪跌倒都要学会自己爬起来,而不是坐在地上抹眼泪。记忆中,调皮捣蛋的事迹可谓罄竹难书,也挨过老妈不少揍,板子扬高一尺落下,屁股上总能留几道红红的痕印,我最得意的就是从没有哪次哭啼求饶,只是这一点,很多男孩子都不如我。所以我才能笑着对他说:“我会的。”
这个时候的我,依旧不懂什么是爱情。如果爱情是让人感到幸福快乐,那这种失落和悲伤又是什么?我不懂,突然也不想去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