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岭中学,是李艳放出的风。
嘉良从果园回来后,一宿没合眼,满脑子都是静心的身影。
两个声音在激烈的争吵着,一个声音告戒嘉良要坚持,绝不能放弃对静心执著的爱情,另一个声音在警告嘉良,让他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告戒他必须马上离开静心。
他被两个声音折磨地心力憔悴,最终,他终于下定决心离开静心。既是为了为了自己,也是心爱的人,与其将来痛苦,不如快刀斩乱麻。他想当面告诉静心,自己不爱她,他又怕看见静心泪眼朦胧的样子,他还怕自己没有说出来的勇气。他想给静心写信,草稿打了七、八遍,但就是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他痛苦地把头埋进被窝,手无意中碰到烟盒。他从床上弹了起来,点燃了一枝烟,浓重的烟火味呛的他只咳嗽。
最后,他终于决定,不准备向静心做任何解释,他要让静心自己离开自己,也只有这样,静心才会离开自己。这样做的唯一办法就是让静心知道自己不爱她,自己已经有了女人。
第二天一早,他就把自己的遭遇和想法全部告诉了丁大爷,并乞求丁大爷帮自己尽快好个女人,条件很宽松,只要能孝敬老人就行。
老人同情归同情,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两声,就答应嘉良的请求。
李艳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立刻把这件事情当作乞丐群中的美味佳肴,添油加醋的爆炒一番,当作全国十大新闻在校园作了重点宣传。唯恐大家不知道,还声情并貌地讲解,说嘉良跪在高树林的脸前死皮赖脸地乞求高家,让高家把女儿嫁给自己。被高树林的老婆当作粪池中的卫生巾给踢出了大门,但嘉良还赖着不走,最后被高树林的宝贝儿子暴打了一顿,才灰溜溜的逃出了高家的大门。
正当这个女强人说的起劲的时候,丁大爷走了过来,威严地扫了她一眼,她才知趣的闭上了她那张象吃坏了肚子的鸭子,屁眼上满是臭粪的脏嘴。
对于嘉良和静心的分手,上岭中学中有人替嘉良惋惜,但也有暗暗高兴的。李艳、张维方他们都非常高兴,那高兴劲不亚于中了六合彩。他们都瞧不起嘉良,确切的说是嫉妒。嘉良做什么都比他么强,他们恨死了嘉良,巴不得嘉良早一天出事,现在听说嘉良被静心甩了,他们怎能不兴奋,为此,他们专门在饭店喝酒庆祝。
回来后,还装做一副同情的样子安慰嘉良,张维方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她静心不愿意,还有女孩子愿意吗,就凭你这条件,一定会找比她高静心强十万八千里的女孩子。”
“是啊,就凭咱哥们这条件,打着灯笼也找不到,高静心甩你,是她瞎了眼。”李艳故意把“甩”说的特别重,让大家都能听到。
嘉良没有说什么。看到嘉良没有理自己的意思,他们识趣的象征性地安慰了嘉良两句,就灰溜溜地溜走了。
康树果也很高兴,他甚至比谁都高兴。他高兴的原因不是想看嘉良的笑话,他高兴的是嘉良现在又成了孤身一人,他可以把女女儿介绍给嘉良。从嘉良第一天分到上岭中学,他就有个想法,想把自己的女儿康小薇介绍给嘉良。但是,还没等行动,嘉良身边就出现了高静心,他只能是剃头匠的挑子,一头热。现在,嘉良和静心分手了,他又可以把女儿介绍给嘉良了,他怎能不高兴。
康树果女儿康小薇已经二十一岁,但念不进去书,一直在初中留上一级再留一级;光初三就上了四个,最后也没考上个中专,连高中有没考上,只好混了张初中毕业证,到技校又混了两年,拿了工人技术结业证书,托在县委的同学帮忙,招工在乡政府临时做个打字员。
回家和老伴一说,没想到这个农村出身的老妇女把巴掌拍的“啪啪”响,死活不同意,还一个劲地埋怨老伴怎么会出这样的馊主意,说自己因为当初没有眼光找了个穷老师,自己跟着受了一辈子罪,遭了娘家兄弟一辈子的白眼,说再好也不能让女儿再走自己的老路,嫁给个居无定所,吃无着落的被人瞧不起的臭老九。
说归说,但她也感觉嘉良这孩子和别的人不一样,最后,她还是勉强同意了等女儿回家让女儿自己拿主意。
在外边,老康看起来是雷厉风行,但在家中,他已经习惯了听从这个女人的支配,金钱决定地位,地位决定了父系还是母系,他那几百元工资,连这个女人代销店几天的收入都不如,所以,当家作主的是这个女人和女儿,他也只有唯唯诺诺的听从了老婆的安排,等女儿回家征求完女儿的意见再说。
刚工作时间不长的小薇完全是城市姑娘的打扮。白净的脸蛋挂满了粉,弯弯的眉毛修的象月牙儿,一对清澈活泼的大眼睛上方是长长的人工睫毛,一对与她年龄并不相称的丰满的乳房几乎要冲破乳罩,蹦到外面。
当康树果把自己的想法向她一说,还没等康树果说完,她就打断了康树果的话,嘴一撇,嗲声嗲气地说道:“呸,让我嫁给许嘉良那个臭老九?跟我妈一样,跟他受一辈子罪,被人看一辈子白眼?妈能受得了,我可受不了。”说完,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取出眉笔修饰起自己那有些臃肿的眼帘。
康树果气得嘴唇子乱哆嗦,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说的?什么臭老九不臭老九,我们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我们从事的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事业,不象你们这些小混混,光知道……”
还没等康树果把话说完,女儿就截住了他的话,语带挖苦的讽刺爹道:“Sorry,orry!我忘了,老爹你也是老师,你们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你们是辛勤的园丁,你们从事的人类最崇高的事业。但是,有一条,我就是不嫁。”说完,头一甩,拿起坤包向门外走去。
受到女儿的抢白,再加上女儿玩世不恭的态度,康树果气得浑身只打哆嗦,但气归气,看见女儿连饭都没吃又要出去,康树果老师还是忍不住追到了门口,问道:“你饭也不吃,去哪啊你?”
女儿头也未回,扔了一句:“我去城里吃宵夜去。”
康树果不经意间看见乡政府的司机小周正站在小车前朝自家的方向望着,透过自家的门缝,康树果看见女儿钻进了小周的车,两人态度非常暧昧。他无可奈何的摇了摇了头,嘴里叹息道:“变了,变了,这个世道变了。”
一边叹息着,一边走进里屋,戴上老花镜,捧起一本书,拿起一支笔,边看边勾勾画画。正看的起劲,老婆从代销店里赶了回来,回到家,看见女儿没在家,饭又没做。这个一家之主立刻冲着里屋吼道:“看看,光知道看,你还能做什么。”
康树果赶紧放下书本,跑进厨房,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挪动菜板和嘁嘁嚓嚓的切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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