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都半天没说话了。”
小惠子边点灯边开口跟一边的莫如念叨。
莫如听罢微滞,失神落了手里的书册,书册掉在桌上发出啪啦啦的声响。
“你怎么了?”
小惠子上前,扯了扯莫如的袖子,满眼担忧。
莫如牵强的笑了笑,摇摇头低声道。
“没什么。”
“是在想甄薇格格的事吧?”
小惠子说完,又叹道。
“其实我也觉得格格很可怜,但若此事会牵累到你,不论别人说我狠心也好无情也罢,我都不会舍你救她。我想,主子心里一定跟我一样想,所以今日他才那般……”
小惠子叹气,而后静静走出了书房,走到厅中。
莫如凝神静气想了许久,转身走到厅中,来到振翔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振翔眯眼看她,他知道这丫头是动恻隐之心,从那会儿午膳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做什么?”
莫如不敢抬眼,低低的开口道。
“求主子原谅。”
“原谅什么?”
“上次莫如没有跟您说实话,甄薇格格那上吊不止是闹孩子脾气,她是真的抱了必死的心,只是被及时救下幸免于难。此次,若是听得这个消息,她定是还要做出傻事来的。”
“你想去见她?”
“是,主子,莫如只是想去看看格格,只要确定她没事,就好。”
“她没事,你就有事,你到底明不明白!”
“莫如明白,可是……”
振翔猛然拍桌而起,怒道。
“没什么可是!不准!我不准你去!不准你有事!什么都不准!”
说罢他大步上前,一把扯起莫如,风一般将她颤抖的身子打横抱起,跨步朝内室走去。
一旁的小惠子见此,一时间又是惊跳又是焦心,他虽不知道振翔为何如此,但他知道振翔想要做什么,于是更加忐忑不安更加无所适从。
被振翔丢在床榻上,莫如瘫坐愣愣的仰着头,看着站在榻前的那个坚冷青年,半晌不知如何动弹。
振翔低低的望着那傻了的丫头,忽而皱起眉头,许久才沉声道。
“脱衣服。”
莫如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不由抓紧衣襟,往床榻的角落里缩了缩身子。
“不愿意?”
忽而他又略带怒气的开口,吓得莫如红了眼睛。不是不愿意,只是太害怕,太害怕太害怕,害怕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此突然的就要改变……
“你可知道,你于我究竟是什么?”
振翔忽然泄去一身戾气,沉吟一般开口。
“你于我就好像……如果说甄薇是至亲骨肉,送走她,痛虽痛,却只如断指。可是,莫如你不同,莫如你就在这里,若用你换她,就仿佛割心换肉,我会死。”
振翔捂着自己的胸口,沉痛非常,而后他又看着莫如,开口道。
“今日我若要了你,你从此就是我的,往后谁也抢不走。无论如何,我便都不再会有那割心之痛!”
莫如愣愣的望着振翔,看着他一点点靠近过来,忽而惊起跪在榻上伏下身子颤抖道。
“求主子饶了莫如!”
霎时,振翔僵住,半跪半坐在床榻边,看着那样惶恐不安的丫头,许久才找回神智。
“你就这么不愿意?”
“莫如只是个卑贱的丫头,从未有过什么非分之想,也甘愿一辈子都做个丫头。”
“你心里有别人?”
“是,莫如心里装着一个人,所以不甘心把一辈子都扔在这皇城里。莫如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他如今在哪儿,但却知道那人一定是莫如的良人。他一生深情只付在莫如一人身上,他一辈子只娶莫如一人为妻,然后他会和莫如相互扶持着苍苍老去。莫如一直都在等着他,即使他一辈子不出现,莫如也都会等下去。”
听罢丫头口中这些哀怨却带着决绝的话,振翔愣住,半晌才痴痴道。
“难道我不能是那人?”
莫如看着失神的振翔,叹息着缓缓流下一行眼泪,而后她扯起一个极哀的笑容道。
“主子,您怎么能是那人?您是一个要做大事的人,您是一个要将此生深情都付与天朝皇权的人,您是一个要娶三宫六院几十房妻妾的人。您怎么可能是莫如要等的良人,您不能是那样甘于平淡生无所求的人啊!”
“有时候,你比谁都懂我,可有时候,谁都懂我你却不懂!”
恨恨的说着,振翔猛然转了身子,坐在榻边哀默不语。
“总有一天,我可以做主,那时候我会要了你,而且此生此世只要你一人!”
说罢,振翔起身,走出了内室,走出了厅堂,站在廊回里望着夜空中的玄月出神。
“你没事吧?”
小惠子偷偷走到内室,看着跌坐在床上的莫如衣衫整齐,不由松了口气。
“我知道主子只是一时气起,他万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来。”
莫如微微点头,而后轻声道。
“主子人呢?”
“在外头站着呢!让他一个人呆一会吧!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莫如点头,走下床榻,行至书房,转头对着小惠子道。
“画扇面吧!早就许给他们的东西,都耽搁好久了。”
小惠子点头,笑着那出那些早背下的白纸扇,而后站在在一旁研磨。
“莫如,若是有一天主子执意要你,你愿意不愿意?”
莫如拿着笔在那扇面上轻轻挥动,许久叹息一声道。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说过的话么?你说过,你都会一直保护我,不会让我受那样的委屈。那些话,现在,往后还算数么?”
听罢小惠子愣住,恍然想起那些儿时旧事,苦涩的笑了笑,点头道。
“我安惠虽不能算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但至少也是个一诺千金的真君子,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保证,无论何时何地都算数!”
莫如点头,温润的看着那秀气的青年,轻声道。
“谢谢,谢谢你让我安心。”